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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幸福一半膈應的日子,在兩位郎君的針鋒相對中,不緊不慢地流逝了兩年。

  天元六年,四月,草長鶯飛,天趨暖。

  南城沈家院內,不時聽見笑聲傳來,時而是清脆悅耳的女郎嬌笑,時而是稚嫩的孩子咯咯笑。

  「小寶少爺,快過來這裡,來來來……」說話的是月英,她搖晃著一支九連環,發出清脆的聲響,吸引著一米開外的小童。

  這小童生得玉雪可愛,眉眼如畫,正是沈家的小主子沈嘉言,已經兩歲了,會走會跳會喊娘,能用勺吃飯,喜怒亦分明,稍有不順脾氣發。

  若說是誰縱的臭毛病,那必然不是科學帶娃的秦三娘。

  她自己全日帶的話,必然會給小寶一個完整的童年。

  只因疼小寶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母親王氏隔三差五地過來幫忙照看一陣,洛陽的大伯娘也一年來兩趟,實屬勤快。

  小寶自身還有兩個奶娘,所以秦嫀不怎麼感受到帶娃的累。

  但小寶還是慣愛粘她,與她最親。

  譬如眼下,那小郎君雖在院中玩得開心,但不時還是會跑回涼亭里找阿娘,抱著阿娘的腿膩歪一會兒,再跑出去玩,反反覆覆。

  「阿娘?」小郎君又來了,操著口齒不清的三頭星語,小手抱著秦嫀的腿,仰頭看著她。

  「哎。」秦嫀放下一本閒書,理了理鬢角,然後將兒抱起來,笑道:「快吃暮食了,咱們不玩了好嗎?回去洗白白,等阿爹回來一起吃飯。」

  小郎君靠在母親懷裡,聽話地點點頭,但很快又被秦嫀髮髻上的珠花吸引,伸手拔下來。

  「這個不能玩。」秦嫀朝他攤開手:「快,還給阿娘。」

  若是眼前的人是趙允承,小寶必然是不會聽的,但他聽秦嫀的話,眨巴了一下滴溜溜的大眼睛,便乖乖地將珠花交了出去,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

  「乖兒子。」秦嫀贊道,她實行的是鼓勵教育,彩虹屁是必須的。

  掌燈時分,沈家大門將郎君迎進來,而後落下門栓。

  兩年過去,趙允承已二十有九,不過他在外總冷著臉,不怒自威,很是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年紀。

  因此看起來與從前無甚區別。

  硬要說的話,這兩年嬌妻愛子陪在身邊,攝政王的精神狀態變了很多,連旁人都說他銳氣漸消,有種力不從心之感。

  放屁。

  朝政之事,自己親力親為抓得緊些,又說他謀權篡位,狼子野心;眼下抓得不那麼緊,又說他力不從心!

  氣死他了。

  攝政王繃著臉,大步流星地走入後院。

  「你阿爹回來了。」秦嫀給兒穿好衣服,將他放下地,拍拍他的小屁股。

  「阿爹~~~~」小寶慣會見人說人話,屁顛屁顛地張著手朝趙允承走去。

  郎君適才緊繃的俊顏,見了愛子立刻冰雪消融,柔和起來,過來將小寶抱起:「小寶乖,想阿爹了不曾?」

  他說道,欲要親親他兒的臉蛋。

  「唔……」小寶卻嫌棄地推開阿爹的下巴,搖頭不願意。

  趙允承自個摸了一下,原來是長出了鬍渣,今早走得匆忙忘了刮:「行,阿爹颳了鬍子再親你。」

  放下小寶,趙允承走到浴間來,看見秦嫀在收拾小寶的衣裳,他道:「你去歇著,讓丫鬟收拾。」

  秦嫀:「舉手之勞。」見他準備刮鬍子,她笑了:「是不是今晨忘了刮?」

  趙允承點頭:「正是,鬍渣長了出來,小寶嫌扎。」

  秦嫀便道:「你不刮鬍子,不只小寶嫌你扎,我也嫌你扎。」

  對著銅鏡的郎君撇撇嘴,手持刮鬍刀,小聲:「男人三十豈能無須,明年我便留須。」

  聞言,秦嫀翻了個白眼:「你要留便留,我大不了換個夫婿。」

  「……」趙允承咬牙,暗暗瞪了婆娘一眼。

  因為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討論過很多回了,秦三娘總不鬆口。

  大乾郎君過三十喜歡留美須髯,講究美須豪眉,顯莊重,譬如秦嫀二姐的夫婿嚴二郎君,嘴上便有一圈修剪整齊的鬍子。

  趙允承之所以想留須,是因為覺得不留須的自己面容太過惹眼,像個小白臉,毫無威嚴之感。

  但可恨的是,秦三娘喜歡小白臉。

  「哼……」郎君一邊生氣,一邊將臉颳得乾乾淨淨,然後沒好氣地湊過去,讓瞧瞧:「這樣還扎不扎?」

  「哦。」秦嫀一看郎君俏生生的模樣,腎上腺素激增,眼眸也不自覺地眯了起來,這張臉看了三年了,她還是看不厭:「光看怎麼看得出來,我得試試才知曉……」

  趙允承呼吸微促。

  一雙柔荑捧著他的臉吻了過來,將他左左右右好生吻了一遍:「唔……」郎君的眼中很快泛起薄霧,有點惱地回擊。

  不知過了多久那女郎才滿足地放開他:「不扎,你可以去親小寶了。」

  「我叫你看看,又沒叫你親。」趙允承唾棄地看了她一眼,負手出去了,他的愛子才是他留在沈府的理由,為了這點他這兩年犧牲得太多了。

  剛才那樣隨時隨地的輕薄只是小意思,那真正的大場面,郎君想想都心顫。

  「阿爹。」小寶過來,爬上他的膝蓋想親他。

  趙允承下意識地躲開,這個舉動連他自己都愣了,繼而理直氣壯教育道:「以後不能隨便親來親去,只有阿爹和阿娘才能互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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