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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聽,高興之餘不免傷感,這就要離家了呢。

  按照風俗,女郎出閣由兄弟背著上轎,而秦家小公子才八歲,那小身板還不到五十斤呢,秦家人哪敢讓他來背。

  秦小公子不知打哪兒聽到有這習俗,前幾天來姐姐處拍胸部保證,說他能行。

  既然弟弟這般豪氣沖天,做姐姐的也不好拒絕,就讓他當場試試。

  可好,差點沒弄出人命來。

  弟弟也不敢說是姐姐太重了,只得抹著眼淚回去了。

  今日一早他又來了,說給姐姐護駕,負責在前面刁難姐夫,好讓姐夫知道,娶他秦子譽的姐姐需得才高八斗,武藝精湛。

  秦嫀頗為無語,想告訴弟弟,子譽啊,文韜武略,是你三姐夫的代名詞,你想刁難他,只怕要重新投個胎。

  不過弟弟有這份心意,秦嫀也是高興的。

  蓋著紅蓋頭,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而門外又是什麼境況。

  不知等了多久,秦嫀忽聽到有人唱了一聲,吉時已到——

  然後丫鬟便攙扶上她,趴上了喜婆那寬厚結實的背部。

  哎呀,真是辛苦了,秦嫀心想,阿娘為了她還專門找了個壯碩的喜婆,以免人家背不動。

  出了閨門,外面的吹吹打打,便聲聲入耳,好不熱鬧。

  接新娘子的花轎,等在庭院外,從閨門到花轎這段路途,爹娘和弟弟都在身邊陪著呢。秦嫀聽到母親的聲音了,竟是有些哽咽的。

  「……」不是說好送嫁不哭的麼,這聲音,惹得她也想哭了。

  按照風俗,新娘子的腳是不能落地的,以至於上轎就有些困難了。

  畢竟喜婆應該沒伺候過一百斤以上的新娘子,經驗難免不純熟。

  秦嫀覺得自己有摔跤風險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把她從喜婆的背上接了過去。

  旁邊本來擔心她的爹娘,頓時就不出聲了。

  見新郎官親自送新娘子上轎,來迎親的全福太太忙笑著說出一串吉祥話:「日吉辰良——天地開張——霞光鋪轎——一路禎祥——」

  吹吹打打,不絕於耳。

  「起轎——」

  那做工精緻,花紋繁複的轎帘子,被人仔細放下後,八抬大轎,穩穩噹噹,抬著秦家的三女郎,往府門而去。

  王氏知曉,今日是女兒女婿的大喜日子,按照習俗是不哭嫁的,所以心中再不捨得,也生生把眼淚忍了回去。

  「我的兒……」待花轎抬過秦府的門檻,王氏卻終究還是哭了出來。

  丫鬟左右兩邊各攙著她,小聲勸慰:「太太莫要哭,您這一哭,叫三娘子如何放心地出嫁呀。」

  秦員外亦是眼眶微紅,頻頻抬手。

  「太太,笑笑就在隔壁兩里處。」秦員外道:「你快收收眼淚,別叫人看笑話。」

  今個可是來了很多親戚,都在沈家那邊候著。

  王氏聞言,忙抹了淚,將頭上的紅寶石金步搖戴好,還有頸上的累絲嵌玉金項圈,今兒個可是要鎮一鎮場子。

  桃李胡同各位主子早已知曉,今日裡秦府嫁女,新郎官身份尊貴,於是能出來瞧熱鬧的早就出來了。

  只見那新郎官果然氣派,長得一表人才不說,氣度也是萬里挑一,羨煞了看熱鬧的小娘子們。

  「好俊的新郎官啊。」

  「秦三娘子真有福氣,怎麼就被沈家郎君瞧上了呢?」

  左鄰右里,嘰嘰喳喳,有些是知道秦嫀嫁不出去的,早些年太太娘子們茶前飯後,秦嫀給她們添了不少談資,現如今,圍繞著秦嫀的話題,看來是少不了了。

  出嫁,生子,子又生子什麼的……

  趙允承今日身穿繡金紅袍,發間繫著紅段子,瞧著春風滿面,神采飛揚,只見他騎在紅棗馬上,端的是又俊又威風,看呆了道路兩旁的東京城老百姓們。

  身為新郎官,容王自是享受這熱鬧得很,恨不得這兩里路再長一些。

  可是身為見不得光的攝政王分身,他又希望這兩里路短一點,好讓認識他的人看不清自個兒。

  然而不管怎麼說,兩里路委實不遠,饒是花轎走得很慢,有兩刻鐘也盡夠了。

  就像秦員外預算的,秦嫀的嫁妝鋪了兩里路,叫周圍瞧熱鬧的百姓,好不驚嘆。

  「秦家到底是百年大商,縱然衰落了,這家底也還是豐厚啊。」有人議論道。

  「你懂什麼。」一人滿臉真相帝般與他說:「不過是拿沈家的家底做面子罷了,你不信?看前頭的大娘子和二娘子,有這般氣派嗎?」

  那人便恍然大悟,很是贊同地點點頭:「可即便是如此,秦家也翻身了啊?」

  「……」

  尋常老百姓,能圖個溫飽就不錯了,這些高門大戶的起起落落,他們也只能憑著自身那點見識點評兩句。

  花轎抬到沈府門前,小心停下來。

  新郎官下了馬,立刻有人送上一把弓給他,然後他取了弓,走到府門口,搭箭拉弓,朝著花轎的方向,朝上射了三箭。

  寓意驅逐一路上的邪氣。

  兩名全福太太,掀開轎帘子,把一個花瓶送到新娘子手中,讓新娘子抱緊,然後全福太太攙著新娘子下轎。

  新郎家的大門前,這時放著一塊捶布石,石上放著一個馬鞍,鞍上放一串制錢,新娘子從上面邁過,全福太太便把馬鞍抽掉,寓意烈女不嫁二夫,好馬不配雙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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