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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紹氣極反笑:“上輩子的事早就煙消雲散了,我還要為著莫須有的事補償你不成?”

  “那叔叔心虛做甚?”封白安撫在穴口的手不由一沉,竟是沒入半指。

  “胡言亂語!”封紹立時要扭開,然而畜生先行一步,已將他禁錮在一雙獸爪中。那雙腿便緊收一下,仿佛吞吐著封白的手指,觸感火熱柔滑又緊緻細膩,不由再度心猿意馬,恨不得立即翻身騎上去,將他鞭撻得沒法再口是心非。

  封紹實力有所不如,又吃了先前的虧,已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便換了法子,努力壓抑那灼熱的感覺,感慨的道:“上輩子的事歸上輩子,我既不知道你是星君轉世,你也不曉得我原是戲子出身,咱們兩不相欠,原沒有什麼好心虛的。若真要心虛,難不成你會為瞞著我身份而心虛?”

  封白手一頓,皺眉道:“我哪裡知道那幾個老頭子有甚麼的盤算?若非飛升到上界,我也沒想過甚麼星君。當日自爆聖體與圖卷,原就想著大不了去趟幽冥地府……也好過看你為九州那死地傷心欲絕。”

  話說到這,氣氛一時沉著起來,封紹握住他的手,道:“不說那些,人生如戲,只當我們與天玩了一場罷。”

  既然位列仙班,兩人的心境之豁達又不可同日而語,偏執如封白也沒有多少煩惱。他捧著封紹的臉嘖嘖親了兩口,笑說:“如今九州太平,修者復生,也沒我們什麼事了,我與叔叔做一對神仙眷侶,可不樂得逍遙?”

  封紹也笑,然而笑著笑著又顯出一絲苦澀,道:“好不容易從三界fèng隙里出來,就面臨滅州之難,連蘑菇與阿鸞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

  封白道:“他們總之是安然無恙了,你也不必掛念。”

  “不知下界是否隨意?我實在想去探一探他們……”封紹此時的心大約與尋常父母無異。

  封白道:“叔叔有所不知,上界的人要下界並不容易,要不然道德天尊也不會弄具紫虛道人的化身下界了。”

  封紹想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若上界飛升的神仙能隨意下界,那下界還不亂套了。畢竟從飛升那一刻起,兩者已是雲泥之別。

  道理雖然是想通了,他心裡仍是牽掛,吶吶道:“幾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照顧好他們,蘑菇素來是個喜怒不定的性子,阿鸞又過分天真心善,只怕修途中吃了許多虧……哎,只要能下界……”

  封白心裡有些不大高興,他自認那八百年將一雙兒女照顧得不錯,一個兩個全嫁出去了,一個兩個都名震九州,若沒有後來的事,遲早能與他們一同飛升的。不過這話他並沒有直說出來,怕最後一句觸到封紹傷心處,於是道:“便是叔叔找到法子下去了,他們兩個只怕也不認識叔叔了。山河社稷圖影響的又何止一些生死,許多人的天命軌跡也同樣……”

  封紹心中一酸,梗得難受。

  封白的手移到了他的肩上,有力卻溫柔的攬住了他。

  這一刻,白雲深處,彩霞漫天,一紅一白兩個身影依偎,靠近、交疊成一幅浪漫畫卷。本是無聲勝有聲,偏偏天公不作美,結界之外漸漸波來一陣砰砰鏗鏗的噪音。

  “阿鸞姐姐你行不行呀?不行便讓川川上罷?四大聖獸,青龍可排在朱雀前頭……”

  “川儀只怕也不成,這結界是劍陣一脈,我看還不如連雲姐姐一劍劈開。”

  “連雲姐姐,快!快!”

  第166章 夫夫飛升日記

  “轟隆、轟隆”,結界法光盡散,驚起一對野鴛鴦。

  野鴛大怒,野鴦大喜。

  如果用一個字形容封紹現在的心情,那就是操。

  用兩個字的話,那就是操蛋。

  用三個字的話,那就是真操蛋。

  用四個字的話,那就是非常操蛋。

  用五個字的話,那就是我、想、死、你、們、了!

  不用數了,這是六個字。

  封紹已經高興得不識數了,更不會在意衣衫不整,遍體吻痕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細節。

  元昊與何鸞當然也忘記注意這些細節了,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一左一右的猛撲過去。

  “爹!”

  “師尊!”

  “爹你瘦了!”

  “師尊別哭。”

  “簡直跟做夢似的……”封紹邊喃喃自語,邊揉捏著懷裡兩個大寶貝。一旁封白終於忍無可忍,飛快的出手將兩隻寶貝丟開,猛地將人打撈入懷,一手提起衣物將封紹團團裹住。

  終於衣冠整齊了,封紹也從高興中回過神來,意識到的確是美夢成真。元昊與何鸞也稍微平復了激動的心情,至於剛剛打斷了什麼好戲,他們權作不知,至於封白欲求不滿的憤怒眼神,他們全當沒看到。

  封紹拉著兩人來來回回的看,又是探識又是摸骨,發現他們兩個居然真是仙體,不僅大鬆口氣。然而當初元昊與何鸞橫死的場景歷歷在目,甚至那心痛難當的感覺都恍如昨日,這又生出疑問,他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這句,他才發現破碎的結界外還有兩個人,瞧那一個魁梧如山,一個明麗颯慡,雖八百年不曾相見,但兩人的形容並未大改,叫封紹一眼辨認出是誰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封紹這下徹底想不明白了。

  元昊瞄了一眼封白,哼聲道:“就許娘有大仙點化,拉著爹不聲不響的飛升了,倒不許咱們也有這番造化?”

  封白虎眸一瞪,元昊就下意識的往封紹一躲,封紹尚且摸不著頭腦,何鸞則是看著他好笑。元昊做了幾百年的崑崙少宗,素來以穩重大度著稱九州,如今只到師尊面前,便又生出孩子脾氣來。

  雖是腹誹兩句,心裡卻是為他開心的,何鸞怕封紹胡思亂想,這便開口釋疑:“師尊,這事說來話長,當日我們見師娘丟出師尊的長生燈,便也得知那燈竟然是假的,自然猜到師尊只怕早不在人世。所謂八百年之約,只怕是……”說到此,她聲音略澀,頓了頓,才接著敘說起來。

  原來,何鸞與元昊得知此事後,猜想封白必然承受不得,絕望痛心下,怕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他們正要追去攔阻,然而因青陽而死所化的煞魔之氣卻愈演愈烈,使得魔霧瀰漫整個徐冀州,甚至極快的向四周波去。

  無數凡人修者被吞噬,被吞噬的修者成了新的殺魔傀儡,遇凡人便吞食,遇修者便吞噬,原本太平的城池淪為人間煉獄。

  如此情勢下,何鸞與元昊,一個是崑崙長老,一個是崑崙少宗,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為私情而棄無數州民不顧。哪怕僅剩最後三州,面對來勢洶洶的殺魔傀儡,兩人依然選擇了領導眾人,拼殺最前,死戰到底。

  “那老魔真是死了都要作惡,到底是化神期,居然連心魔都能化出如此可怖的東西,為那群殺魔傀儡助紂為虐……我們三州,別說四大宗,便是散修盟、甚至凡人,都統一戰線來對抗,居然不敵!一個個全被……”

  雖時過境遷,提起這事,元昊想到當時宗門弟子、修者凡人一個個慘死眼前,仍然惱恨得雙目通紅。

  封紹正要安撫他,那邊川儀已經將元昊整個人都抱進懷裡,不留一絲fèng隙。兒子沒了念想,封紹這便轉過頭看女兒,這才發現女兒已經目泛水光的伏到了季連雲的肩上。

  封紹心裡略不是滋味,那手乾巴巴的收回來,就落入一隻有力的手掌中。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暖,他心中的酸味也就慢慢消散了,嘆道:“是我們去得太遲了,不然……”

  “若非我們去得遲,他們便也受不到那番點化了。”封白忽然道,然後望了何鸞與川儀一眼,向封紹道:“叔叔,三世鏡就在這裡不遠,你領著他們去照一照,就明白了。”

  比起敘述,當然還是看場全息電影更清楚明了,何鸞與元昊也覺一言難盡,於是一行人便去到了三世鏡前。

  這四人裡頭,封紹只與元昊心意相通,所以也只能看到他的前生後世,不過看過他的經歷也就知道大約是怎麼一回事了。

  鏡中畫面顯示的乃是前世,從魔珠孕育開始,元昊從一隻小蘑菇頭,在後爹後娘還有睚眥的照顧下茁壯成長,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後來畫面中不再有封紹的身影,這有著幾分邪氣的少年漸漸長成另一副模樣,溫和大度,始有人說他頗具乃父之風。再沒有任性嬉鬧的模樣,懲惡除jian,成了封白規善九州的重要臂膀。

  不僅是他,畫面中偶爾有何鸞的畫面,也與年少時大為不同,已能獨當一面。

  看到這裡,封紹大有我家兒女初長成的喜悅,先時的擔心全部成了驕傲。他高興的回看封白,傳音了一句,教子有方,當賞!

  封白唇角一翹,面上不顯,身後虎尾已不知何時竄出,柔韌纏住了對方的腰身。

  之後的情景急轉直下,傀儡來襲,煞氣四溢,生靈塗炭,修者凡人種種慘死,最終別說四大宗,便是崑崙的宗門弟子泰玄、張百千等人,乃至何鸞、元昊等人亦沒能倖免一死。

  然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那等慘烈的情勢下,他們四人為護衛九州,護衛修者凡人最後的棲息地,始終頑強不退。最後甚至選擇自爆,何鸞與元昊被傀儡先一步釘死,川儀與季連雲則化為一股暴烈毀滅之勢,將方圓千里的傀儡化為一堆焦土。

  封紹眼角一濕,已說不清是什麼心情。要不是此時已看到他們好好的,只怕之前許多次他都要控制不住往鏡像里衝去。甚至會忍不住叫他們快逃罷。

  安慰了他這顆父母心的,是接下來的畫面。

  四人身死道消後的那一瞬間,赤青交加的聚光與魔氣相撞,碎芒四下飛濺。一時間,刺目的光芒逼得人下意識地想閉上眼睛。

  就這麼短短半息,封紹再睜開眼時,鏡像中竟然已是另一番模樣。從殘垣斷壁,哀鴻遍野的黑色九州,變作柔光普照,法咒聲聲的上界祥雲之上。

  隱隱綽綽的靈霧中,高如蒼穹的府邸牌匾上寫著“玄都玉京”。

  竟是元始天尊仙府所在!

  果不其然,元始天尊不知何時已至。但在天尊面前的卻不是人,而是一條青色巨龍。此龍身似長蛇,麒首魚尾,面有長須,犄角似鹿,相貌極為威武,身軀相當雄壯。

  青龍盤踞之處,更躍下一隻覆火赤鳥,鴻前麟後,鸛顙鴛腮,五色備舉,耀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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