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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妖。

  不過在天界修煉成的妖也高地仙幾等,它們被叫作“舍仙”,取天地施捨之意。

  “也是你的造化。”

  東皇太一看著她再一次問道:“你是勻鍾木?”

  女孩子搖搖頭,小聲解釋著:“我是沉香……”

  “是我的勻鍾木。”

  女孩子低下頭,好似默認了他的話。

  “為何一直盯著我的府邸?”

  “……因為,很好看。”

  東皇太一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那也不可如此。”

  女孩子聽了他的話信以為真,她天生聰慧,知道天上忌諱多,以為自己犯了誰的忌諱,小心翼翼地用翅膀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了一些:“我以後不會了。”

  東皇太一朝她伸出手,輕飄飄地說:“過來。”

  女孩子住進了紫氣東來閣,東皇太一賜她名,顓司。

  顓司漸漸長大,她還是在做勻鍾木的工作,勻鐘調音,每次都被東皇鍾震得七葷八素。而且隨著她年齡漸長,東皇鍾鐘聲對她影響越來越深,一聽到這聲音她便覺得頭疼。顓司從來沒將這件事告訴給任何人,她擔心自己不能做調音的工作之後,東皇太一就不要她了。

  那天他們初見面,顓司對東皇太一撒了慌,她並不是在看河對岸恢宏的建築,而是在看她的神君。

  該怎麼說……這大約是天性,越是地底下的東西越會被光明吸引,東皇太一是太陽神,他的神光對於顓司來說就是一切美好的集合。地下又黑又冷,這神光……著實吸引她。

  最初時,顓司大約也分不清這種嚮往算什麼,至於對東皇太一的感情從什麼時候由單純的憧憬變成戀慕之情,她更說不清楚。

  顓司長大後越fa漂亮,或許因為來自地下,因為她本體是沉香,天生靈氣逼人,化形後身上便有種獨特的氣質,與九重天上的仙子不同。不知是否因她是妖才這樣美,顓司的形容是令人一見就忘不掉的。

  偶爾有來東皇太一處拜訪的神仙,見到顓司,便忍不住揣測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畢竟東皇太一一個神活了幾萬年,紫氣東來閣也一直是他自己在住,身邊從來就沒留過什麼人。

  一日,顓司為東皇太一捧棋子時,無意中聽到某訪客與他的對話,那仙人本也是在開玩笑,問他,東皇神君,莫非要娶妃了?

  顓司捧著棋子站在藤花後面,心幾乎要跳出喉嚨,然後她聽見東皇太一冷淡地罵人,你瞎了,看不出她是個什麼東西。

  那仙人又笑道:“說的也是,地下的東西,再好也髒。”

  東皇太一大約覺得自己被這樣牽扯,受到了冒犯,他突然變得興致索然:“下完這一局便散了吧。”

  顓司微微垂下眼睛,從藤花後面走出來,將棋子放在桌上,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那名仙人冒犯了神君。

  他們之間的事只有顓司知道,東皇太一向來只把她當空氣,有時候讓她做事,也是雜七雜八的活,他也教她讀詩,那是東皇太一閒得無聊的時候做的事。他唯獨從未將她作為一名女子看待,當然就談不上被人揣測的那種心思。

  顓司沒有立場為東皇太一辯駁,她想了幾天,覺得自己該搬出紫氣東來閣。

  那是她對東皇太一提出的第一個請求:“神君,我想去河對岸守鍾。”

  東皇太一當時沒什麼特別反應,也沒問原因,隨口答應下來。

  一切都挺好的,又回到了原點,她還能在河對岸看著他,每天敲響東皇鍾,喚醒太陽,然後看著他升起來……光輝燦爛。

  只是顓司開始看著自己那對翅膀不順眼,聽說“舍仙”與常人不同的部分是身份的象徵——神君從來不叫它們舍仙,他叫得更直白,叫她“妖仙”,顓司心裡總想,妖仙……雖然加了個仙字,但終歸是妖,與這天庭格格不入。

  東皇太一有時候會過河來找她說話,有時候只看看東皇鐘的狀態,他們像很正常的上司跟下屬的關係。

  東皇太一覺得顓司最近有些不一樣,看了半天突然問她:“你的翅膀呢?為何收起來。”

  顓司下意識摸摸自己後背,小聲解釋道:“穿衣服會礙事。”

  “那你便不穿衣服?”

  顓司抿著唇角猶豫道:“屆時會有奇怪的謠言,紫氣東來閣外有luo身女子來回走動……我倒無所謂,神君名聲在外,恐怕不妥。”

  東皇太一以為她在開玩笑,用力揉她的頭兩下:“嘴這樣厲害,淨會惹本君生氣。”

  他一直對什麼都不上心,他是高貴的神,就該目下無塵,看不見任何人……

  這種平靜如水的狀態一直維持到東皇太一娶妃那天——確切來說,是終於有切實的傳言說他要娶妃了。

  以前雖然也傳過,大多不怎麼可信,這次連要娶的對象都說了,大約八jiu不離十吧……對方是一位龍女,還是金龍的段位,與東皇太一的身份還算匹配——雖然在顓司眼裡,東皇太一應該配更加高貴的女子,但是龍女……好像也挺不錯的。

  聽說他們兩個是在蟠桃會上認識的,龍女美貌驕傲,與東皇太一很像,兩個人有點歡喜冤家的意思,竟為了一朵花也能吵嘴半日,儘管這在外人眼裡看來只是打情罵俏。

  顓司那天忘記敲響東皇鍾,等她想起來時,才發現東皇太一也沒回紫氣東來閣,不然的話,他一定會為這件事特地跑過河對岸來斥責她。

  顓司等了三天,東皇太一終於回來了,這三天她過得像三百年那樣難熬,或許是三千年?顓司也不清楚,她心裡慌亂,總覺得做什麼都不對勁。

  其實東皇太一娶不娶妃,會娶誰,跟顓司半點關係都沒有,東皇太一身邊的人永遠不會是她,說得好聽,她現在成了“舍仙”,在天庭的大多數人眼裡,她只是地底下的髒東西……

  東皇太一回來之後又過來問她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地敲鐘,顓司猶豫了一下,老實承認自己有一天忘記敲。

  東皇太一皺起眉,伸手在她頭頂狠狠彈了一下:“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顓司捂著腦袋看著東皇太一走遠的背影,想說的話都忘記說了。

  “神君……”

  敲鐘只是為了叫他起床,他不在的話,不敲也無礙吧。

  顓司摸了摸東皇鍾,刺痛感從手指上傳來——這破鍾越來越討厭,現在只會震她,刺痛她,排斥她……它現在嫌棄她是妖了,也不記得當年是誰為它調音。

  “你就知道欺負我。”

  顓司無聊得跟鍾說話,更像自言自語:“神君大婚那日,我沒有禮物可送……怎麼辦。”

  但是一提到大婚這個詞,她便覺得心痛難當,痛得快窒息了。顓司本還希望東皇太一的妃子是個寬宏的女主人,但是聽說龍女善妒,屆時都不一定容得下她這個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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