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怎麽,韓君這就急了?”納蘭軒輕笑出聲,在床邊隨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本宮不過先來無事,日前去皇上的御書房查閱朝中陳年舊事,突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正愁沒人一說呢,既然你們得空,不如就陪本宮過過話。”

  或許藏紅花已經開始發作,腹中隱隱作痛的瀟琪不禁皺眉,可她卻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只要過了這一關,大不了就是成為納蘭軒的棋子,可至少還能活命,至少還能保住一族的富貴,厚積薄發,等納蘭軒失勢時,便是自己東山再起的那一天,過程如何不重要,只要結果好就可以!

  “還是老生常談了,不知韓君還記不記得本宮‘大病初癒’那會兒你們去鳳儀宮請安,而本宮卻獨獨給你留下說的那一番話?”

  聞言,韓瑞風心中一緊,而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心平氣和道:“微臣時時刻刻謹記皇后娘娘教誨。”

  嗤笑出聲,納蘭軒也懶得管他的口是心非,這一齣戲,有自己的可以安排,也有上天送來的意外之喜,厚積薄發,雖說籌謀不過數月,對一直在仇恨中輾轉煎熬的納蘭軒來說卻仿佛數十年那般漫長,如今得償果實,自然要細細品,慢慢嘗才來的回味無窮。

  “華文帝三十五年八月,時任從二品內閣大學士的韓恪遭人彈劾收錄前朝臣子為座上客,歌頌前朝功績而貶斥本朝律例,推崇前朝人文詩詞,做反詩《論古今》而獲罪入獄,華文帝大怒,將一族入獄待審,派兵搜府,查反詩七十餘首,前朝餘黨一人,證據確鑿無從抵賴,繼而雖無查詢卻判死罪,誅連九族,且與其相關的一干人事一併獲罪,流放邊疆永世不得錄用……”仿佛沈浸在回憶之中,有仿佛只是將書卷上的記載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

  “本宮記得本宮曾說過,在天衣無fèng的嚴刑難免也會有疏漏,有錢能使鬼推磨,花下大筆銀子總可以為他韓家留下一脈香火,只不過這罪臣之子怕是不是流落街頭無家可歸,便是末為官奴隨意變賣,那日子,怕是不好受吧。”

  勾起多年前塵封的回憶,也是最單純最天真的自己的。

  當初失去記憶,一睜眼便是大晚上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街邊,或許是緣分,或許是冤孽,好巧不巧的被人販子抓住,用來湊數買到了榮親王府當僕役,而那個一同被賣入王府的,便是韓瑞風,只是那時,自己叫凝軒,而他,是墨棋。

  王府的日日夜夜是怎麽過來的,他納蘭軒清楚,他韓瑞風更清楚,多少白眼,多少冷嘲熱諷,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上爬,多少人無緣無故的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打死。

  自己是僥倖,也是刻意,接近那個曾經認為一定會成為帝王的人的身邊,而那時,還是在底層的韓瑞風,怕是過著連狗都不如的日子吧,對於這樣一個有野心的人,怎麽可能會安分守己老老實實的安度一生?

  “只是當年韓家,兄弟姊妹到底有多少人,怕是韓君比本宮知道的清楚吧?”而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過去並不能成為藉口,可現在卻必須為過去付出代價!

  “皇后娘娘說什麽微臣不明白。”

  韓瑞風低著頭,看不出神色,而躺在床上的瀟琪早已是煞白了一張臉,看向韓瑞風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不屑和嘲諷,本來還以為出生低賤,如今看來不過是罪臣之子,自己又多了一份籌碼。

  (11鮮幣)第六十八章 兄妹 中

  第六十八章 兄妹 中

  “不明白?”納蘭軒不以為意,包容的一笑,“你會明白的。”

  納蘭軒也不急,自顧自的說著。

  “本宮記得韓家應該一共三子吧,兩女一子,韓大人還真是好福氣,膝下有子也有女,本應安度晚年子孫滿堂的,卻不料飛來橫禍,若是記得不錯,當年家道中落時那個男孩兒應該有十歲了吧?也是該記事的年紀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是一個十四歲,一個八歲吧?若是消息不錯,當初那個長女是連親都定了,結果卻身首異處,如今細算來,若是那個妹妹還在,應該也有十六了吧。”

  狀似漫不經心的瞥了眼雙手緊絞著被褥汗如雨下的瀟琪,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若是本宮沒記錯,瀟貴嬪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嘖,還真是巧合呢。”

  說著,沖韓瑞風的方向瞥了一眼。

  而方才還靠在另一邊的床柱上低著頭看不出神情的韓瑞風倏地一顫,渾身僵硬,猛的抬頭,難以置信的目光在納蘭軒和瀟琪之間游移,仿佛有什麽在面前一絲絲的龜裂崩潰。

  可納蘭軒卻在此時笑了:“韓君突然緊張什麽?不會以為本宮是在說你──”故意拖長尾音,視線又移到了躺在床上一臉痛苦卻強忍著悶不吭聲的瀟琪身上,“和瀟貴嬪吧?”

  雖然腹中一陣陣的絞痛愈演愈烈,卻並沒有到失去意識的地步,納蘭軒和韓瑞風之間的對話字字句句她都聽的真切,也正是因為一字不落的聽到,瞬間情不自禁的緊繃了身體,露出與韓瑞風如出一轍的神情。

  “嘖,本宮不過是隨便說說,打個比方而已,你倆突然這麽認真倒讓本宮不好說下去了,”似笑非笑的將目光再次投向韓瑞風的身上,“本宮說的是罪臣韓恪以及他本該死了的兒女,韓君可別自我代入了徒惹是非。”

  “勞皇后娘娘掛心,微臣並無他想。”艱難的開口,雖然語調儘量保持和先前一樣的隨意,可那緊繃幾乎痙攣的身體卻怎麽也無法放鬆。

  “本宮一時興起曾派人去江南打聽,即便是有罪當罰,也得有始有終,這並無審訊就定了罪還是在讓人不得不多心其中是否另有隱情,結果當初隱情是沒查到,倒是軼聞卻有一樁。”

  “據說當年韓恪落難前,他家夫人曾帶著年幼的小女兒回娘家小住,也正是因此躲過了那是前來抄家的官府,只不過這母女倆的運氣實在是差了些,若是再晚些,或許能聞聽風聲逃之夭夭,卻好巧不巧的敢在這風口浪尖的當口回來,聖旨已下,官府辦事自然俐落,人自己送到門前也省得他們麻煩了,只不過在抓人的時候遇到了些小麻煩。”

  “韓夫人愛女心切,哪裡肯就這麽將女兒交出去白白送死?據說當時那場面可叫一個觸目驚心呢,只不過雖然一時衝出了官府的圍剿,自己卻命不長矣,好在被當時告假回鄉省親的一對夫婦所救,也算是機緣巧合上天註定,那對夫婦夫妻情深成親多年卻沒有子嗣,韓夫人生命垂為之際將早已嚇暈過去的女兒託付給那對夫婦。”

  “後來,韓夫人自然氣絕生亡,被後來的追兵趕上,只可惜逃出去的是兩個人,撿回來的屍體卻只有一個,皇命不可違,既然事已至此又有的交差,自然沒有人願意費那個力氣再去找一個辱臭未乾的小女孩,隨便在附近的府衙少了個年齡相仿的女童屍體充數,這事兒也就算過了。”

  故事講到當口,納蘭軒又聽了下來,不著痕跡的瞥見雖然一臉事不關己在一旁杵著的韓瑞風臉上一閃而過的一絲動容,哪怕只是分毫,也沒有逃過納蘭軒的雙眼。

  而躺在床上被疼痛折磨的大汗淋漓的瀟琪煞白的臉不知是疼的,還是被嚇得,驚恐的睜大雙眼,怔愣的望著納蘭軒,不願聽卻又想知道下文。

  心跳跳的飛快,一下沈過一下,仿佛壓在胸口多少年的東西就要破繭而出。

  “韓君可知道當初那對好心的夫婦是誰麽?”納蘭軒越說越開心,蕩漾在臉上的溫和笑容仿佛鄰家大哥哥,還體貼的為床上的瀟琪掖了掖背角,“當初的小小直隸州知州如今早已平步青雲飛黃騰踏的當上了一朝內閣大學士,還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父憑女貴,那位大人姓瀟,瀟、洛、天。”

  一字一頓,字字句句撩撥著瀟琪不堪重荷的神經,直到最後那個名字被納蘭軒說出口時,便再也遏制不住,歇斯底里的驚叫出聲:“你騙人!!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哪裡還顧得上小腹里一陣陣生拉硬拽撕肉似的絞痛,瀟琪瞬間通紅了雙眼,因為瀟洛天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自己的記憶是從八歲之後開始的,關於八歲之前的點點滴滴她完全沒有印象,有去問過父親母親為什麽,而他們只是笑而不語,機緣巧合之下,母親才支支吾吾的透露,說是自己八歲那年生了一場怪病,發燒燒的一連好幾日都昏迷不醒,輕便了郎中卻依舊無果,而三天後卻突然自己好了,只是好了之後留下了後遺症,比如說遺忘,能跑能跳能吃能喝卻惟獨遺忘了之前所有的記憶,記得當時醒來時,看到母親守候在窗前,自己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是誰。

  曾經的點點滴滴過去不當回事,想著忘了就忘了吧,父親依舊是父親,母親依舊是母親,他們對自己的疼愛自己看在眼裡,甜在心裡,沒有人知道自己的過去,父親不願提,母親自然不會隨便亂說,久而久之也就誰都不在意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