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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他通過了那份伏擊方案。
「雖說灰燼那個傢伙自大又狂妄,不過至少對自己做出的每個選擇是認真的……」夜鶯將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愛蓮娜更是如此,相信她們對此早就有所準備,你不必把這份責任歸到自己身上——對葉子說的話,對你也一樣適用。」
羅蘭點了點頭,他至今仍不明白為何魔鬼能提前看穿整個行動,甚至把殲滅女巫的目標看得比塔其拉聖城還重要,但事實已無法改變——作為灰堡和統一戰線的領導者,他決不能在大家面前露出任何消沉的神色,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和挫折都應是如此。
如果連他都陷入到低谷之中,又怎麼能支撐起那些更傷心的人?
比方說提莉。
這也是羅蘭目前感到最難面對的問題。
從葉子轉述閃電的話來看,兩人的關係恐怕比他原以為的還要密切得多。儘管提莉當時並沒有表現得悲痛欲絕,仍將運送傷者放在了第一位,但眼睛裡的失神卻是掩飾不住的——用閃電的話來形容,就像是突然間失去了光澤一般。至於小姑娘為何要將那句遺言偷偷傳達給他,估計也是希望他能夠好好安撫提莉。
而這偏偏是羅蘭最不擅長的事。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心想。
當天下午,海鷗號回到了無冬城。
第一批返回的人員都是沒受傷,或輕傷已痊癒的女巫。而傷勢較重的,仍需要在前線營地休養一段時間,以等待娜娜瓦將傷口徹底治癒。
羅蘭親自帶著聯盟其餘成員來到機場,迎接她們的歸來。
安娜、愛葛莎、莫麗爾、菲麗絲……大家一個個走下舷梯,和書卷、夜鶯、雪倫等人依次相互擁抱,而聯盟里的普通辦事員,如鈴、灰兔、珍珠也在其中——不管是戰鬥女巫還是非戰鬥女巫,不管是新生一代還是聯合會時期的倖存者,也不管是覺醒者還是普通人,在這一刻,她們沒有任何區別。
最後一個下來的是提莉。
羅蘭走到她身前,「那個……」
「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哥哥?」提莉揚起頭道。
……
回到城堡辦公室,羅蘭向夜鶯交代了幾句後,親手關上了房門。
「好了,有什麼想說的話……」他剛轉過身,便感到胸口陡然一緊,一個身影靠了上來。
「不要動,拜託。」提莉抱著他,聲音微微發顫,「讓我就這樣靠一會兒,一會就好……」
說到後面,她的嗓子裡已經帶上了哭音,抓著後背的手指也越發用力,幾乎像要嵌入肉里一般。
原來如此。
她也和自己一樣——作為沉睡魔咒的指引者,她決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現得過度悲傷,而感情越是深切,克制起來就越痛苦。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了。
羅蘭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沒必要再忍著了,放心地哭吧,這裡沒人聽得到……」
「嗚……嗚……」
提莉先是發出了一陣極為壓抑的抽泣,隨後越來越大聲,最後發出了他從未有聽過的慟哭——哪怕是小時候被四王子惡意欺負時,對方也沒有如此悲傷過。就好像失去了至寶的人一般,哭聲中充滿了哀痛。
有沒有言語上的安慰已不再重要。
他能做的,便是陪著她宣洩到最後。
……
同一時間,前線營地。
帳篷被掀開,紗薇端著一碗煎好的藥水走了進來。
「又要喝這玩意嗎?」安德莉亞含糊不清道。她的雙腿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臉頰上也貼滿了藥膏——雖然沒有太多治療效果,但冰涼的觸感至少能為她抵消些許疼痛。「沒有糖我可喝不下去。」
「那……我去問醫療隊要點?」紗薇猶豫道。
「醫療隊哪裡會有糖,又不是在無冬城。算了算了,扶我起來吧。」
安德莉亞坐起來後接過碗來,將苦澀沖鼻的止痛藥水一飲而盡。
「咳咳,娜娜瓦還在忙嗎,我要等多久才能排到她的治療?」
「我去問過了,差不多還要三四天時間,她說那些神罰女巫受的傷比你重得多,還說……」
「還說什麼?」
紗薇小聲嘟囔道,「還說你的腿傷只是看起來嚇人,但並不致命,老實喝藥就好。」
安德莉亞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那個肌肉怪物,這種程度的傷怎麼可能自然長好?」
後者眼圈不由得一紅。
「好吧。」安德莉亞咳嗽兩聲,「當我沒說。」
「不……」紗薇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剛才的神情有點像灰燼,所以才忍不住……」
「我像她?開什麼玩——」她剛皺起眉頭來,又強行壓了下去。好像這麼說是有點粗俗,嗯……貴族風範、貴族風範。「那個……我只是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記得下次先提前跟閃電或麥茜說一聲,拜託她倆在巡邏時帶點蜂蜜回來,至少能讓我喝藥變得輕鬆點。」
「嗯,我知道了。」
「謝啦。」
紗薇離開後,安德莉亞卻發現自己的心情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就知道一個人逞強,還要在最後成為什麼超凡之上,你以為自己是星隕女王嗎?
現在倒好,幹掉了魔鬼大君,簡直成了拯救大家的英雄。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