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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那個在角落烤串的年輕人。”
紀鍇暗嘆,未都眼神兒和記性可真好!
相比之下,他就遲鈍得不行了,直到這兩天才終於搞清楚——這個叫沈潛的人,他真的已經前前後後見過好幾次了。
第一次是在LU家的店裡,當時這人跟葉氤在一塊他還誇過人家好看。後來又去他們學校裝學生、上他的課。最近的新聞則是朱凌酒店“出軌門”的男主角。
“葉氤以前的經紀人,怎麼混在你們劇組裡?”
“我也搞不清楚。上一期在黃石,他自己開了個越野車跑來探班,哄得寶妮姐她們都很喜歡他。之後就賴在組裡不走了,這個說來話長,我回去再跟你慢慢講。”
“……看著挺有心機。你少理他,別被騙了。”
紀鍇狂點頭,不用你說,我也成天跟防賊似的躲著他呀!
整天跟在後頭笑眯眯一口一個“紀老師”,又跟葉氤朱凌都牽扯不清,鬼知道盤算什麼呢?
那天,燒烤進行到到一半,海灘緩緩下起了小雨。
晚上越下越大,半夜被導演叫醒,說是收到了關於自然災害的撤離警告。
然後,整個全劇組就和外界斷聯了。
……
繁榮直播組好多一線明星,關注度頗高。失聯網絡祈福發起十八小時之後,終於傳來了無恙的消息。
然而,也只是“部分無恙”而已。
“那時候走的急,我們兩台車鍇哥坐的後頭那輛。後來出城公路上樹倒下來不少,GPS和信號也不通,我們兩邊就走散了,現在聯繫不上他們。”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飛過去。”
戚揚:“未都未都你激動,你來也沒有用!這邊颶風還沒停呢,弗羅里出來進去的航班全部停飛,過來出去的交通也完全癱瘓,我們就在旁邊的城市都進不去。”
“……未都,你還好吧?你別不說話的嚇我啊!”
“鍇哥一定會沒事的!他要是能有信號肯定第一時間跟你聯絡,你要相信他!”
在掛斷電話之前,黎未都一直以為自己成長了、成熟了、能耐了。
可以獨當一面,能霸氣側漏地把紀鍇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悶聲幹大事。
……沒想到,心臟還是和以前一樣脆弱。
整個人瞬間陷入慌亂、瀕臨崩潰,整個胃部神經性地一抽一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拆了江小白送的大熊熊,陷在一片柔軟里,心臟還是難受,還是會怕得要命。
就不該讓他去……
為什麼會聯繫不上,他到底怎麼樣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唯一的進步,就是這次內心崩盤的時候,外表勉強撐住了。
每天照常跟左研、跟黎母研究入資進度,制定一步一步的計劃,然後回來睡不著。
一遍一遍刷各種各樣的新聞、圖片,想要得到哪怕一星半點的關於他的消息。
然後,突然刷到一條熱搜,說朱凌雇了輛卡車,非常艱難地給劇組送去了物資,好像還在不顧危險往颶風災區挺進。
網上一片盛讚,說他勇敢,不忘在外幫助同胞。
“是我,黎未都。”
狂風暴雨里,大皮卡如風中落葉,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亂七八糟的信號里,朱凌接到仇家電話內心是崩潰的。
“……誰跟你說我號碼的?你憑什麼給我打電話?!”
“你找到他了沒有,他有沒有事?”
朱凌望著眼前一片風雨白霧,冷漠臉秒掛。
黎未都不厭其煩,繼續打。
打得朱凌幾乎崩潰:“你是不是有病?”
“你到底見著他沒有!你到底——”
朱凌也急躁了:“我這不是在找他麼!你嚷嚷什麼,好歹我來了,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第一個想著衝到他身邊,你呢,人在哪兒呢?舒舒服服在國內待著呢,你為他做什麼了?”
黎未都這邊兩眼通紅。差點捏碎手機,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殺人的心情了。
連著兩天沒睡,胃部連天隱隱作痛,整個人慘白得像一隻鬼。
……
紀鍇那兩天也是急得要死。
車子半路拋錨,一組人只能順道躲進邁阿密大學的避難所,連著幾天沒有任何信號。
恢復信號了,可手機又沒電。排了好長的隊,才終於借到救援隊的視頻電話。
“未都未都我沒事,你看,好好的!”
“……你,離鏡頭遠一點。”
“不不,離得近你看我看得清楚呀。”
“離、遠。”
紀鍇心說這犀利的觀察能力也是沒準了。吞了口口水,稍稍把占滿屏幕的臉移選一些。
“你頭怎麼回事?!”
“劃了個小口子而已,這麼大的風,我這算輕傷了,倒是你,這幾天擔心壞了吧?好好吃飯了嗎?”
……
飛機降落之後,紀鍇行李都沒拿,飛奔出去抱住他家小木偶。
他自己雖然受了點傷,倒是精神還好。只是小木偶看起來糟糕透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你怎麼了呀?身體不舒服嗎,還是誰欺負你了?”
一路關注,黎未都只是搖搖頭說沒事。
家門口多了一棵一人高的聖誕樹,掛著琳琅彩球和各種漂亮的小彩燈。紀鍇想想是哦,再過幾天就聖誕了。
身後的黎未都眼神悄悄暗了暗。
沒辦法開口告訴他,其實這些小彩燈,都是從新家裡拆下來的。
……明明之前都想好了的,等他回來,一定要跟他說“跟我結婚好不好”。
然後卡在十二月三十一日當天去扯證,從此合理合法、心安理得。
但是,不行。
現在還不行。三個月,最快兩個月,就能取得世嘉的控制權。
將杜董事長趕下CEO的位置,而那只是開始。
在徹底做倒世嘉之前,還要給先他畫出一張一本萬利的大餅,哄他把全部資本押注進來。
那人一定不會懷疑。因為一般帶著大筆資金加入,都是為了一起分享利潤,沒有人會豪擲千金只為了得到一個玉石俱焚的結果。
機會難得。必須不亂分寸,保持一環扣一環的步步為營,讓那人血本無歸。
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求婚。
對紀鍇不公平,對這份感情也不公平。
……
溫暖的床上,愛人的懷抱里,所有的疲憊、不安終於有了安放之處,沉沉的想睡。
“還難受嗎?”
其實肚子早就已經不疼了,卻還是小聲地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揉揉。”
紀鍇心疼得要死。認真地揉了一會兒,又去給他接了杯熱水。
“……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