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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沒想到,黎總卻垂眸搖了搖頭。

  “紀鍇,你也不能總是這麼縱容我,得給我一點……自己成長的空間吧。”

  曾經聽過一句話,“風箏都有恐高症,只不過它信任牽著它的人”。黎未都覺得,如果一般人都是風箏的話,那他可能就是個隨時都要離地而去的氫氣球。

  總是習慣性地在害怕別人一不小心放了手,會害得他在高空窒息、破掉。

  但是,在遇到紀鍇之後,突然有了無限的勇氣,讓他想要想要變得強大、敵得過千軍萬馬、四海潮生。

  那天,戚揚來往,中間去陽台抽了根煙,黎未都看不過眼:“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有什麼可抽的,不怕年紀輕輕得癌?”

  戚揚笑了笑:“因為有的時候……總不能哭吧。”

  愣住之後,轉頭看看他家熊寶寶,他在跟衛軒聊天,笑得眉眼間無憂無慮。

  從此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對自己有更多的高標準、嚴要求,趕快變得更好,讓他徹底依靠。

  ……

  紀鍇出差的第一天,黎未都開始穿他那雙熊熊拖鞋。

  沒事低頭呆呆看下去,毛絨絨的很暖和。

  總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撐過七天,變成一個更好的自己,能更好地保護他。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就像立志做一個大度的男朋友一樣,這次的決心,也毫無疑問地以失敗告終,然後卻在某種意義上,呃……開啟了另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第70章

  熊寶寶走的第一天,想他。

  熊寶寶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熊寶寶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但事實上並不完全是這個樣子的,至少紀鍇到鄰城的第一天晚上,黎未都絕對嘗試到了新甜頭。

  接起電話,閉上眼睛。聽著性感低沉的聲音,幻想著詳細描述的場景,然後仿佛身臨其境一般,親密痴纏。

  “浴缸是銀色的,酒店的浴袍很軟,深灰色的絲絨質地。貼在胸口磨蹭著……有些漲,一根帶子而已,輕輕一拉就鬆掉了。”

  “……裡面什麼也沒穿。”低沉舒緩的呼吸聲,磁性的聲音經過手機的轉制,幾乎酥麻入骨地磁性誘惑。

  “未都,你仔細想想……想先摸我哪裡?”

  黎未都每天都被隔空玩弄得各種傷不起。明明實戰的時候每次都能把熊寶寶伺候得徹底舒爽,可是為什麼這種時候,總是會被他撩撥得一下就……

  甜完,膩完,做完,還各種捨不得掛電話。

  “那,我給你唱首催眠曲吧。”

  會畫畫就算了,黎未都這才發現,他、居、然、還、會、唱、歌!

  催眠小夜曲唱的特別好。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黎未都卻仿佛空漂在月夜星河,看見金色的胖胖的小星星在一波一波墜落,滿眼的明亮閃爍。

  哪點比專業的唱的差了?我家熊寶寶要是去唱歌,朱凌還有飯吃嗎!

  “小別勝新婚。”

  黎總暗戳戳覺得,偶爾這樣可能也挺好的。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冰冷的現實就教他做人——沒有熊寶寶在身邊什麼都不好,一點也不好!

  吃過早飯來到公司,玻璃窗正對著繁華絢麗的S市地標塔,剛打起精神準備處理擠壓的公務,秘書打電話進來說有人找。

  來的人,是老管家福伯。

  黎未都父親工作一直忙,母親又總神叨叨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童年除了葉氤陪在身邊,也就這位老管家福伯像一個慈祥爺爺一樣經常照顧他,多少給他灰暗歲月帶來了零星一點點的親情。

  所以,他絕對不會不給那位老人家面子。

  拿出珍藏的好茶給他泡上,茶香四溢,福伯卻顫巍巍的不敢坐、更沒有喝。

  “少爺,老爺和夫人叫我務必今天中午請您回去吃個飯。您、您就賞個臉,別叫老阿福為難吧?老爺特別吩咐了,無論如何也要帶您回去……”

  黎未都有些迷惑。

  輕聲安撫了滿臉溝壑糾結的福伯幾句,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夫人”這個詞兒。

  “福伯你以前只叫我媽媽做‘夫人’的。”

  後來的那個女人,他永遠只叫她‘小姐’,哪怕她整天甩臉子給他看。就連白阿姨,福伯也一直只叫她‘白太太’而已。

  “少爺,”福伯支支吾吾,“就是夫人、就是夫人她回來了。”

  黎未都皺了皺眉,沒有明白。

  “少爺,夫人她回來了!老阿福之前也不敢相信,可她確實回來了!回到我們宅子裡來了!”

  ……

  通往山腰別墅的山路有些顛簸,天氣陰沉,空氣里滿是山雨欲來腥澀的氣息。

  黎未都永遠忘不了記憶中永遠的噩夢。

  陰冷的別墅里,雷雨天掩蓋不了一陣陣厲鬼一樣的哭聲。小小的他顫著身子走上二樓,看見媽媽倒在哪裡,地上好多鮮紅的血。

  關於這段記憶,這麼多年來,父親一直堅持說是他記錯了,說他腦子有問題,有臆想症分不清做夢和現實。但黎未都卻清楚記得自己嚇得從樓梯上跌了下去,刮傷了腳腕刮,到現在那裡還有一道淺淺的疤。

  後來,救護車到了,白衣人沖了進來,媽媽自此從再也沒回家。

  別人都說,是他爸家暴殺了他媽媽,有錢有勢警方不管。二十年前的S市還沒有發展得很大,這件事曾經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少跟他玩,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家,當心被扔江里餵鱷魚!】

  整個童年和青少年時代,黎未都都交不到朋友。所有的同學、老師眼含畏懼,對他這種“殺人犯的孩子”敬而遠之。

  母親消失後,很快,整個家裡關於她的一切也都消失了,就好像她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小小的他曾哭著找媽媽,卻每次都被爸爸滿身酒氣地非打即罵,甚至他後來找進來的女人也有樣學樣,紅蔻指尖拿菸頭在他手臂上燙出一個個疤痕。

  漸漸,不哭了、也不鬧了,開始變得麻木,甚至不再記得自己親生母親的樣子。

  直到好多年以後,父親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突然有一天好像領了神諭一樣返璞歸真。

  突然把那個宅子變成了一座神壇,掛上了他母親的大幅畫像真誠懺悔、彰顯自己的情深,並且據說從此在外面怎麼亂搞,都再也沒把人帶回家裡過。

  這一切,都讓黎未都覺得無比嘲諷。

  ……

  福伯看著小少爺靠著窗子,眼中一片黯淡,散了架一般毫無生氣,心裡很是不忍。

  一輩子老實巴交服侍別人,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寬慰他。

  老爺前陣子帶夫人回家的時候,他受的衝擊也不比少爺少多少。完全就像是看到死人復生了的那種錯愕。

  可也沒辦法跟別人說道說道,整個家裡,二十年的老傭人就他一個了。本來還有一個清掃女傭,同時也是老爺多年的情婦,但為了夫人回來的事,那人已經被老爺趕到很遠的地方打發掉了。外面的花花草草,也已經全部清理斷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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