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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看她抿著嘴角抬起眼看過來,眼見那雙分明微微泛著紅的眼圈,他唇邊隱隱機不可察地勾起一絲來,話音又低又沉地告訴她:

  “我沒事。”

  第110章 第110隻妖·信任

  “啊, 看來姬君已經猜到了。”

  眼見傅小昨那幅樣子,陰陽.師有些漫不經心地笑了下,語氣之中隱約透有幾分涼涼的諷意:

  “可敬可佩的藥郎君, 抱著一腔熱忱, 恰好來到了這裡……只可惜嘛,終歸沒能派上丁點兒用場——想殺的逃走了, 想救的死光了……真是令人扼腕不已啊。”

  這廂傅小昨瞅著賣藥郎, 正忍不住替他覺得哪哪兒都委屈, 心底一片又酸又軟, 再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話頭, 胸口就不禁泛起了一陣鬱氣,當即很不客氣地兇巴巴剜了他一眼。

  大概當真受了她這番眼神攻擊的威懾,青年陰.陽師微微笑著,很快改了口:

  “開玩笑的。無論是坂井家還是九命貓,他們是死是活,在下都不感興趣。我更好奇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有了前車之鑑,傅小昨直覺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心中生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還沒來得及出口阻止, 就見對方那副顯然懷意不善的目光看向了賣藥郎。

  “藥郎君, 當初在這裡,你沒能發揮出退魔劍的效力,其中哪一次是因為形真理的虛假, 哪一次是因為沒有座敷小姐在身邊……今天之前,你內心對此可有確定的答案麼?”

  傅小昨既然沒能阻止他話說出口,於是在他說到一半時,就伸手捂住了賣藥郎的耳朵。

  “確定不確定關你什麼事?你怎麼這麼喜歡給別人出選擇題啊?憑著長了一張嘴就bb個不停,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賣藥郎的眸光自她發怒微紅的臉頰上靜靜掠過,原本撫按在她背後的那隻手無聲抬起,那捂在耳朵上的兩隻手拉下,順勢輕輕牽攏在了掌心中。

  傅小昨看回向他,還是有些氣不過,十分嚴肅地道:“不准回答他。”

  ——無論怎麼回答,肯定都會收到陰陽怪氣的反饋。

  他可是賣藥郎啊,憑什麼要受這種傢伙的嘲諷?

  前方的陰陽.師似乎對她的發怒並不以為意,慢條斯理地道:“姬君誤會了,在下只是想著,姬君的'信任'如此淺薄無趣得令人失望,那麼藥郎君的,會不會有意思一些呢……”

  頓了頓後,他又儼然一派豁達識趣的風範:“既然不願回答,那便算了吧。”隨即轉眸示意著道,“如此,諸位可願隨我一同進去了?”

  傅小昨忍不住用一副“你仿佛是個智障”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堅定斷然地拒絕了對方的組隊邀請:“不去!”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什麼時候表現出過哪怕一丁點兒的、想要跟他一起進去“遊玩”的意思?

  而且裡面有什麼東西可看的,兇殺現場嗎?都過去這麼好幾個月了,再怎麼血腥暴.力的場面,也都總該被清理和諧掉了吧!

  ——可這樣說起來的話,為什麼犬神會聞到,裡面還有很濃的人血味兒呢……?

  想到這裡,傅小昨剛剛覺出一絲難解的疑惑,便聽前方的青年陰.陽師,不緊不慢地出了聲:

  “其實,我今日帶你們來到這裡,一來是抱著讓藥郎君重遊故地之念,二來,還想與諸位分享一則,由在下親自經手的作品。”

  看見她微微猶疑的目光神情,青年面上浮起一絲莫名的沉沉笑意,緩聲繼續:

  “數月之前,得聞坂井全家被滅門的慘案後,由於額外聽到藥郎君的信息,在下曾帶人馬親自來這兒勘查過。不過彼時無緣,在下沒能跟藥郎君碰面,到這裡後,見到的也只是遍地的斷肢殘體罷了。”

  傅小昨頓時聽得心裡微微發毛,一時間get不到他口中所謂“作品”的意思。

  “雖然整座坂井府上下已無一活口,往後這裡也不會再有其他人居住,但無論如何,現場總歸還是需要清理一番的——放任屍塊陳列,很快即會腐爛發臭,可就不好了——那些零碎不一的肢體肉塊倒是容易解決,拿去餵養肉食妖獸即可,麻煩的卻是汩汩積淌了滿地的腥血呀……”

  整番話來,陰.陽師就這麼言笑晏晏,始終慢條斯理地說著:“有侍衛建議說,可以用生石灰鋪掩而去之,可在下覺得,那樣豈非失於風雅,也實在是太浪費了麼……”

  說到這裡,他終於微微頓了頓,仿佛刻意留懸念似的,停了兩三秒才繼續道:“故而,在下當時想出一個辦法——以血為墨,在這座坂井府中的室內壁上,揮毫作了整幅連景的潑墨畫。”

  “……”

  傅小昨腦袋發空、麵皮發僵、目光發直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那廂青年的嘴角邊,甚或微微勾起了一絲謙遜有禮的笑意:

  “當然啦,在下於畫之一藝的造詣可謂十分有限,相比於大家之作,必定是相去甚遠的,如若當真有緣被他人得見,只希望不要貽笑大方才好。”

  傅小昨聽他話音輕飄飄的,雖然整個妖還愣愣不是很回得過神,本能卻泛出一絲不安來,正想提高防備,下一秒果然見他經過這麼長久的鋪墊,重新帶笑地看向了賣藥郎——

  “藥郎君,不妨進去鑑賞一二,在下的拙作,跟彼時那滿室血污的情景相比,哪一個更好看?”

  聽到這裡,總算聽懂了他先前那一堆長篇大論的本質意圖,傅小昨終於忍無可忍,身子都氣得微微發起了抖,斷聲喝道:

  “住嘴!”

  怒火上頭之際,她都沒來得及多經考慮,下意識反擊的話語便夾針帶刺地,脫口而出去了:

  “這麼有閒情雅致嗎?當初阿蝶不惜當著你的面自殺,你怎麼沒拿她的血來作畫留念呢!?”

  她這番話音剛落,前方青年陰陽.師面上,那雙陰沉涼薄的眉眼,似乎就頓時微微靜滯了一瞬。

  沉默了數秒鐘後,等他再次出口時,語氣失卻頓挫起伏,先前的絲絲笑意也盡數隱退,無端顯得有些涼森森的滲人:

  “……你又怎知我沒有呢?”

  傅小昨一時間話語微微噎了住——剛剛那句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整方空間的氛圍,突然變得沉沉凝滯起來。本來對他們一直在聊的話題不感興趣、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瞭望著自家小主人發呆的犬神少年,也很快察覺到了不對,猶帶著懵懂地微微上前一步。

  賣藥郎看清她面上不安的神色,依舊沉默無言,只是牽著她的手,微用了分力道地、無聲捏了一下。

  傅小昨偷偷轉過眼眸,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而後才重新看向前方通身低氣壓的陰.陽師,唇角微抿:

  “……抱歉,剛才是我氣昏頭了。”

  青年眸光神情冷若碎雪,陰沉沉地看著她,未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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