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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壽殿中,敘話完畢,舒窈告辭出來,正要趕步登肩攆,卻不防自己被角廊里邁出的趙禎一下握住了手臂。

  舒窈驚詫地睜大眼睛:“你……你怎麼還在?”

  “在等你出來,一同回去。”趙禎勾彎著修俊眉眼,笑若薰風地重牽了她的手,“小娘娘都跟你說了什麼?可有提到過你入宮前的事?”

  他記得他曾經央小娘娘試探過母后,讓母后不要在他立後前為他往承明殿放教引宮女。只是詳談隱秘,除了他和小娘娘,並無第三人知道。而眼下,他已然得償所願,立阿瑤為後。這就難保小娘娘會好意為之,為促他夫妻二人情誼和睦,把前情悉數告知阿瑤。

  有些事,做時是一種心情;讓當事者知道,卻是另外一種心情。趙禎新婚燕爾,正是與嬌妻情濃恩重時,絲毫不想在此刻於阿瑤面前提及以後必然將面對的納妃選秀事。

  舒窈不知他別有推敲,只是側轉了頭,清澈眼睛一瞬不瞬望定趙禎,目光在他面上久久流連,似夏日的方塘菡池,又似秋日的映月湖水。

  “怎麼這麼看我?”趙禎被她瞧得臉色微赭,極不自然。

  舒窈笑了笑,傾身欺近趙禎,在他耳畔吐氣如蘭:“真想知道小娘娘跟我說了什麼?”

  “那是自然。”

  舒窈眼睛眨眨,嘴角微微綻出一朵狡黠明慧的梨渦笑容,“小娘娘說,要你我帝後和諧。還說要你知我懂我,疼我寵我,凡事讓著我,你心裡頭要有我。”

  趙禎錯愕失笑,眼望近在咫尺猶自面不更色,喋喋利口的纖美小人兒,彎身一把將人擁起,抬步上了肩攆。

  舒窈猝不及防,低呼一聲,雙臂扣攬,牢牢環住趙禎脖頸。

  肩攆明黃紗帷垂下,四周宮人悄然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只做不見帝後親昵作為。

  御攆中,趙禎擁攬著舒窈,溫涼柔軟的薄唇貼在她耳後,聲音誘人蠱惑:“小娘娘只說了讓我如何,就沒說讓你怎樣?”

  舒窈轉頭看了看寬大的攆座,將臉埋入趙禎懷中,理直氣壯道:“沒有。”

  趙禎胸膺溢出一聲好聽的低笑,傾身吻在她鬢間,屈指敲了敲她額頭:“梓童竟然不欲學前人讓攆之德?”

  舒窈這才從他懷中抬起頭,撐身坐直,仰面鄭然專注望著趙禎,一字一頓答道:“臣妾不欲學她班婕妤,臣妾亦不願意陛下成那漢成帝。此二人中,為后妃者徒有令名,卻結局可嘆。為帝王者,有史書留艷,卻為後人輕慢。這般淒涼之果,怎可為我輩效仿?故此,阿瑤不願自己成她,六郎亦不要成劉驁,好不好?”

  趙禎聽罷悠悠愣怔,待伸手將舒窈重新拽入懷抱,他才以下頜摩挲著她頂發,沉聲喟嘆:“有這番話,阿瑤縱是沒有讓攆之舉,亦有讓攆之德了。”

  舒窈在他懷中蹭蹭,一手牽引他的手掌護在她腰際。溫暖掌心蘊藉了肌肉的酸楚倦乏,讓她身體不由舒緩,軟軟偎靠在他肩頭。

  “怎麼了?”趙禎撩帳看一眼行程,柔聲關切道,“是身子疲累了?”

  舒窈點點頭,似惱還嗔瞪了把趙禎,手放在小腹處,聲如蚊蚋:“酸疼酸疼的,有點難受。”

  趙禎伸手覆上她手背,力道溫和適中,徐徐揉釋著問道:“要不要緊?用不用召太醫?”

  舒窈臉色轟然紅透,齊整貝齒一下咬在趙禎腕處,惱羞憤然:“你說什麼呢?召太醫?太醫來了要怎麼說?”

  趙禎疼得抽了口冷氣,好脾氣地拍拍她脖頸,柔聲哄道:“午間還有宮宴。也是一番忙碌呢。那些百官命婦你不想見還好說,只是北朝使團的隨行人員有位宗室親王的胡殷郡主,說是專門前來瞻仰大宋國母風采,恐怕不那麼好打發。”

  “胡殷郡主?”舒窈茫然地抬起頭,“怎從未曾聽說過她?”

  “是遼主的一個堂侄女。此次來朝也未必是全為大宋,還為那位西平王的世子。今年與回紇之戰中,党項幫了北朝,遼主自然無論如何也要向西平王一表謝意。故而……”

  舒窈脆聲低笑,接下趙禎未盡話語:“故而,這位郡主她其實是打著朝賀皇后的名號,跑到我大宋的疆土上相親來了?”

  “正是如此。”

  趙禎含笑點頭,手抬起舒窈下頜,在她唇角親昵地攥了一枚香吻,別有深意說道:“所以皇后可要一盡地主之誼,既不能讓他們一見如故,大合眼緣;也不能讓他們不合眼緣,再難結親。”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這章提到了相親,那就來說說宋代的相親吧。北宋男女之事還不像後來那麼嚴防死守,其實,它相對之後,還是比較開放的。青年男女結親也不是盲婚啞嫁。一般來說,家中尊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宋代,媒人上門說親後,還會有一個相親程序。就是挑一個日子,叫男女雙方見面。會面地點一般選在亭苑或湖舫上,桌上擺上酒盞,對飲時,男的呢,四杯,女的兩杯(應是取男強女弱意)如果聊天相親後,男女相悅,看中了,那男方就把簪子送於女方,簪在發冠中。這個叫插簪。如果兩人沒看中,那就送布帛兩匹給女方,權作歉意,給女方壓驚。而且北宋時候,話本也流行,話本里記載自由戀愛的並不少。甚至在(《鬧樊樓多情周勝仙》里,記載的還是一個叫周勝仙的女孩兒倒追的故事。若是有心細的妹紙看過清明上河圖,那裡頭在孫羊正店門前,有對買花逛街的小兩口。妻子很是親昵地挽著丈夫的手臂,跟現在情侶沒啥區別。所以,古代男女,至少宋代男女,在人前時好像也不是我們傳統印象里,兩口子正襟危坐,一幅封建禮教壓迫受害者的場景。

  以上。

  PS:對於這一章節,很顯然,彼時的宋朝廷上到君臣,下到百姓,其實都沒有把党項人當做可上心的敵人。他們的注意力更多還是放在遼國那裡。至於元昊這裡,打一仗就爭國際地位這種事,在古今中外歷史上簡直屢見不鮮。遠的不說,就說上世紀抗戰,贏了以後,中國在國際上也一樣腰板贏了,地位強了。在東京審判法官們的坐席上,中國法官不也為座次提過抗議,並且最後如願了。

  PPS:看桑黃童鞋跟黃後童鞋最後對話,總有一種兩口子要合力陰人的感覺陰魂不散在腦海。

  ☆、宮宴交鋒集英殿

  “撲簌”“撲簌”

  十月風中,淺金的黃葉打著旋兒飄落於朱色廊檐下。廊檐內,官家賜宴的集英殿中熏籠送暖,已是一堂公卿濟濟,王侯滿座。

  在帝後肩攆未至時,禮部尚書王曾著身紫羅蟒袍,頭戴金檔烏紗,來往不停,遊走周旋於諸國卿使中。

  今日在崇政殿,當著官家,一干同僚將禮部好一通埋怨。

  因著禮部昨日疏漏,致使喜宴席間,官家甫一離開,西平王的党項使團便與高麗使團起了爭執。禮賓院的院使勸和未果,到後來,党項使團更是乾脆離席而去。

  在大宋天子的喜宴上,一番使團俱離,這對禮部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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