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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聞言心頭一動,上前一步,神色格外的溫婉:“公主若是想學琴,若是不嫌棄,臣妾那倒是幾首古曲,可以教給公主聽聽。”

  太后神色不變:“寶樂這性子,原也不是個能耐下性子學琴的,叫淑妃來教,實在屈才了。”

  淑妃董淇舒聞言反而越發謙卑,堅持道:“臣妾不才,自從進宮起,便未曾在太后身前盡過孝,如今更是連宮務都不能再為太后分憂,只這麼點小事,您還這般客氣,就更叫臣妾無地自容了。”

  這就是順勢示弱,提起之前罷免她協理六宮之權的事了。

  這倒有些奇怪,之前免去她掌管宮務之權的事,乃是陛下親自開的口,原本以為是淑妃哪處出了錯,惹了陛下不悅,怎的此刻卻又與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倒像是以為這事乃是哀家主使一般……

  方太后心內敞亮,但面色端方,嘴角微彎,任誰瞧去都是一位再慈愛不過的長輩,只是開口之後,卻是微微垂了眉眼,斂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視:

  【有意示弱?呵,真當這宮內只你這一個聰明人不成?當初先帝宮裡比你會裝的,哀家不知見了多少。】

  父皇宮中?趙禹宸微微皺了眉頭,他自小便在這宮中長大,包括母后在內,自小所見的所有宮中妃嬪便都是文靜良善之人,一個個的皆是精於工紈,四德俱全,莫說那些史書戲文里的偷龍換鳳,隱私妒忌之事了,素日相處行事,都是和和氣氣,溫良賢婉,一句高聲都無。

  也正是因此,在出宮遇見蘇明珠之前,他一直以為時間女子皆是如此,等得日後成人,雖也明白了人各不同,但對之前父皇宮中的妃嬪性子,卻也從未懷疑過,此刻詫異之下,便也忘了什麼探聽長輩是否妥當了,只靠近一步,忍不住的凝神細聽。

  方太后在這宮中待了近半輩子,如眼前淑妃這般能裝的女人自然也見過不少,甚至細說起來,連她自個,也就是在家中做姑娘家時過了幾日鬆快日子,自打十幾歲上進了宮,便沒有一日不在示弱偽裝。

  先帝向來容不得女子野心放縱,不論你本性如何,要想在宮中過得下去,表面上便必須處處的恪守本分、賢良淑德,不能有一絲行差踏錯。她雖為皇后,但為了得先帝歡心,卻反而更需處處收斂,衣不得曳地,帷帳不得紋繡,親手耕織,絲毫不敢放逸,饒是如此,當初還是太子的趙禹宸被記在了她的宮中時,先帝卻還是不曾放心,在這千頃良田一根獨苗的身邊放著十幾雙眼睛時時盯著,每日早晚的過問,她便更是處處小心,不敢太過寵溺,被懷疑有心捧殺,更不敢不慈,被說冷心妒忌,等得有了寶樂更是諸事謹慎,不敢有半點偏心不平。

  就這般硬生生的裝了幾十年,直到先帝駕崩,被封太后,這才略微能鬆了一口氣,找回些自個的本心。

  她當初身為皇后都是如此,更何況那些出身不顯,位份不高,全憑著聖寵過日子的,便此刻的文太妃,當初乃是最得先帝歡心看重一個,裝了一輩子的柔弱純善、安分守己,如今都那層皮揭都揭不下來,當真連本性都忘了,先帝都駕崩了,仍舊是守在佛堂,宮門都不出一步。

  比起諸如文太妃這樣的人來,淑妃這麼點門道,就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太后的心聲雖只是一閃而過,但趙禹宸刻意留心之下,卻也隱隱都聽了個大概,一時心內恍然,卻也越發有些複雜,他自認從小孝順懂事,自小在母后膝下都是毫無錯處,之前雖有了讀心之術,也只以為太后之所以待他不同,全是因著他不是親生,加上悔恨寶樂不是皇帝的後悔遺憾,這才待他只是表面親近慈愛,卻根本不用真心。

  誰曾想,這其中,竟還有這般的淵源?

  不提趙禹宸心中如何,方太后如今身為太后,好容易能略微放鬆些,順著自個的心意過過日子,連她自個都不太樂意多見淑妃董氏的這般作態,更何況將唯一的女兒寶樂送去成了其爭寵的手段?自然越發不肯答應。

  只是淑妃不放棄,反而越發恭敬堅持,方太后正待再說什麼,一旁的蘇明珠便插口道:“還是算了,若叫寶樂去與你學琴,琴藝成不成的暫且兩說,再把公主的心性帶壞了,成了宋玉輪第二,那才是得不償失。”

  宋玉輪的脾性在宗室之中的確是出了名的,從上次趙禹宸也罰了她抄女則,太后又派了宮裡精通禮儀的女官去公主府教導郡主規矩之後,直到現在也能脫身再進宮來,

  蘇明珠這話,幾乎就是等於說玉輪郡主的脾氣是她教琴教出來的,董氏哪裡肯應?當下便抬了頭,說的話輕聲慢語,卻是毫不退讓:“玉輪自幼無父,少人照料,性子難免有些乖僻,可她一派坦率,卻也分得清好歹,並非一味任性。”

  這話就是說蘇明珠是歹人,宋玉輪才與她處處過不去。

  蘇明珠聞言笑了笑,扭頭與太后眨了眨眼睛:“厲害了,叫寶樂跟診咱們淑妃學琴,日後就能鐵口神斷,辨人好歹!比判官還強了些呢。”

  【哈哈哈哈說得好啊。】

  太后心內忍不住的偷笑,面上卻是一派的正經,甚至還帶了些疑惑似的慈愛道:“寶樂是公主,日後又不做官,學辨人好歹作甚麼呢?”

  蘇明珠就沒有什麼顧忌,見太后配合,便越發笑了起來:“可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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