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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太傅身為帝師,宮人無人敢怠慢,見著他來,乾德殿的小內監連忙通傳,之後不過十幾息功夫,御前大總管魏安便親自迎了出來,滿面帶笑的屈膝行了個小禮,笑眯眯道:“董大人。”

  太傅恪守自身,素日言行從不肯都一絲逾越,見狀只側了半個身子避了,這才開口道:“昨個陛下龍體有恙,老臣總是放心不下,特來問安。”

  “大人客氣了。”魏安點頭哈腰,滿面恭敬:“陛下正召了太醫請脈,聽聞太傅來,便吩咐小人傳話,陛下無事,倒是太傅年事已高,也不必再進內多禮,還是早早回府將養才是!”

  竟是都未請他進殿?董太傅微微有些介意,但因魏安態度恭敬,倒也未曾懷疑什麼,點頭應了。

  只不過太傅董峯素來謹慎,雖未曾多想,但心下卻也隱隱有些察覺到了他病倒這些日子回來後,陛下言行都仿佛與之前有些不同,一面緩緩轉身出宮,心下卻也記下了這微小的不對勁,決定回府之後便與娘娘傳信,叫她多多留意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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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殿外的太傅,乾德殿內,趙禹宸倒是的確沒有胡說,他散朝之後,仍覺很是疲累睏倦,心下不安,便吩咐又召了葛太醫過來,問他這般貪眠,可是身上有什麼不對,是否有礙。

  “陛下原本就是思慮過重、太過勞神,昨日才會昏迷,能多睡是好事,好好歇幾日,龍體便再無大礙。”

  葛太醫診過脈,回的不假思索,很是利落:“聽聞陛下昨夜飲了酒?小酌幾杯,也有通血安眠之效,陛下既是試了有用,倒不妨每日都用些,只是萬萬不多飲多,兩三杯就已足夠。”

  趙禹宸之所以提拔起葛太醫,也就是因著他心性直率,從不推諉虛言,診脈回話之時,也都是一派平靜,除了偶爾幾句難免的瑣碎閒語之外,幾乎都從無多餘的心聲,整個太醫署里,也難尋一個。

  因此這會兒聽了他這般斷然的話,趙禹宸便也放下心來,提起飲酒安眠這事,便忍不住又想到了昨日蘇明珠心中所想的話,手下不自禁的撫了撫自己還很是濃密的額角發心,等得太醫退下,他便扭頭囑咐了魏安:“吩咐御膳局,日後每日夜裡,都給朕上幾杯酒來。”

  魏安自是應了,接著,便又見陛下打了個哈欠,又揉著眼角繼續道:“說起來,朕這病情能好轉,還是多虧了貴妃,朕記得年前新羅大秦那邊還上進了些水銀鏡、自行船之類的新鮮玩意,她自小便喜歡這些,你去挑出來,給昭陽宮裡送去。”

  你這病好轉又和貴妃娘娘有哪門子干係了?魏安只聽著滿心迷惑,不知道緣由,卻也不敢問,只是恭恭敬敬應了,下去領牌子帶人去開了庫房,將主子剛剛提起的東西都一一裝了,親自往昭陽宮裡送了過去。

  魏安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不到兩刻鐘功夫,他便低著頭重新回到了趙禹宸的面前,愁眉苦臉道:“回陛下,貴妃娘娘沒收!”

  因著頭裡實在是還是一派發沉睏倦,趙禹宸都已換了中衣,正打算按著葛太醫的囑咐躺下再睡一覺,聽了魏安這回話面上便是顯而易見的一愣:“為何不收?”

  莫說趙禹宸了,就是魏安當差這麼久,也當真沒見過有將陛下的賞賜退回來的主,他縮了腦袋,努力將話回得更圓全了些:“貴妃娘娘說,她久居深宮,與戰事沒有功勞,於宮中也無苦勞,不敢領賞。”

  趙禹宸聽了這話,瞬間便也反應了過來,蘇明珠這是也聽聞了西北大捷的消息,以為這是看在蘇家的面子上,給她的賞賜,這才賭氣退了回來。

  這剛剛才知道了太傅的借公營私之舉,馬上又是百官五年一回的述職大評,近些日子只怕還都沒空,且等這陣子忙過去了,朕便再去昭陽宮裡,與貴妃好好解釋。

  這麼想著,趙禹宸嘴角帶笑,便說得格外縱容溫和:“是朕未說清楚,若不是貴妃提起,朕倒還忘了,既是如此,便將內庫里今年上進還留著的東西專給貴妃留下,叫人將帳冊與她送去,或自用或賞人,便是在庫里放著積灰也只由她去。”

  魏安只聽得瞠目結舌,直到出了殿門外,神色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抬起頭,遠遠的望著東邊的太陽,心下越發疑惑:

  這日後也沒從西邊出來啊,怎的忽的就變天了呢?當真奇怪奇……哎?那榆樹枝子上結榆錢串子了嗨!趕緊著,趁著葉子嫩,得記著就這兩日叫人給咱家擼下來,攤餅子吃又香又甜!

  第29章

  “你快別折騰了,進來,把刀放了趕緊坐下,再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可別怪姐姐翻臉。”

  昭陽宮內,對著蘇都尉的跪地請安,榻上的蘇明珠只擺了擺手,連連叫他起來。

  蘇明朗身為蘇家最小的孩子,自小就是個貼心聽話的性子,不單對著父母兄姐,事實上,凡是德高望重,真心待他,甚至於只要說出的話是正理的人,他都會認真遵從,從不質疑反駁。

  而若是這其中有了衝突,他倒也不糾結,除了遠近親疏之外,便是到什麼廟就念什麼經,對著誰,就聽誰的話。

  便猶如現在,規矩禮法教他尊卑有序,行止有度,他便對著成為了貴妃的孿生姐姐規規矩矩,恭敬請安,這會兒蘇明珠不許他多講那些虛禮,他也毫不猶疑的應下,起身上前,只用與舊日一般對待親人的口氣笑得精神飽滿,元氣十足的叫了一聲:“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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