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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不同於對兒子的嚴格,她是由蘇母親自帶著,不單不必早睡早起,三九五伏的熬過來,且還都並無什麼要求規矩,她自個想練就練,不想練了一開口便能回屋歇息,被侍女嬤嬤們殷勤照料,決計不會如幾位哥哥一般,想要偷懶,便立即能挨上幾下實實在在的軍棍。

  在這樣寬鬆的教育環境裡,也是多虧了蘇明珠並不是真正的幾歲女童,自制力還是有的,自我上進的堅持了十幾年下來,夸一句將門虎女、弓馬嫻熟,也是丁點都不違心了。

  趙禹宸獨身而來,未帶儀仗,也阻止了殿外宮人的唱禮通傳,自個靜悄悄的進了屋時,看到的便是蘇明珠正拿綢帶蒙了眼,濃密的烏髮都編了髮辮挽在腦後,一身月白的利落短打,正抬手挺身的對著掛在窗下的箭靶架箭開弓。

  身端體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從容,前推後走,弓滿勢成。

  一箭既出,不必去看,便已有了九分的把握,側目一瞧,果然,正中靶心。

  蘇明珠還未曾發現他,揭了眼上綢帶,一眼掃過,便嫣然一笑,扭頭看向一旁的白蘭,笑容炫目的如同一隻驕傲的玄鳥:“與你說了我方才只是一時失手,你瞧,這一箭不就中了?”

  可是白蘭卻並沒像平常那樣配合誇讚,只是滿面擔憂的偷偷以眼神示意她身後。

  蘇明珠面帶詫異,順勢轉身,便正看見了面色蒼白,神形憔悴的趙禹宸,她挑了挑眉,額角還滲著汗珠,面頰滿是活動之後的嫣紅元氣:“陛下?”

  看著這樣鮮活到刺目的蘇明珠,趙禹宸一時竟有些怔愣,直到蘇明珠開了口,他才忽的被驚醒一般,連忙嚴肅了面色,挺身抬頭,往前一步,正想開口之時,卻不妨殿內原有的東西都收的亂七八糟,加上光線昏暗,他這一步竟是恰恰好好的絆到了蘇明珠剛剛放下的箭囊上。

  自從被異雷劈出了讀心之術,趙禹宸便沒得一刻安生,尤其今日一早昏倒,直到現在,頭疼暈眩都並未痊癒不說,甚至連一口飯都沒顧得上用,原本就已是強弩之末,還能好好的站著都已是殊為不易,被這麼一絆,膝下就是忽的一軟,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往前傾去。

  但就在他即將跌倒之時,一雙柔嫩卻有力的雙手卻忽的撐住了他。

  抬起頭來,蘇明珠那彷佛收進了漫天星光一般的閃亮眼眸便正在他的眼前,她微微抬唇,對他露出一如既往的刻薄與嘲笑:“陛下這怕不是不行了?怎的平地也能摔到?”

  【都是皇帝了,怎麼還能成一副落水狗的模樣?趙禹宸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以落水狗來比帝王,還敢在心內直呼朕的名姓,是為大不敬——

  趙禹宸腦中還在這般想著,可偏偏,心底深處卻又好似被什麼輕輕的戳了一下,酸酸的,又有些軟。

  連他自個都未曾發覺的,因著這話,他的嘴角卻是上揚出一絲微微的弧度。

  只不過蘇明珠並沒有與趙禹宸接觸太久,瞧著他站穩了,便避嫌一般的收了手,轉身退後幾步,自去了殿側的木槅外,從白蘭手裡的帕子慢慢的擦起了手臉。

  莫看只是在殿內十幾步的距離玩笑一般的射箭,但蘇明珠一手箭術出自蘇母,卻也是家學淵源,一旦開弓,便是精、氣、神缺一不可,只十幾箭下來,就已是手臂酸軟,額角帶汗,雙頰也是一片活動後特有的嫣紅潤澤,配著那白皙的面色,只如天邊的朝霞。

  早在先帝賜婚之前,她在趙禹辰的面前就一直是這樣任性妄為、毫無規矩的行事,哪怕是之後進了宮,像這會兒一樣,當著趙禹宸的面卻不去搭理他,只悠哉悠哉洗手梳頭,忙活自個事的情形也並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的蘇明珠一面擦手,一面卻覺著哪哪都有點不對似的,好像叫人死死盯著一樣,背後都有點毛毛的。

  蘇明珠皺了眉,猛地一回頭,就瞧見了叫她難受的緣故——

  趙禹宸這小子,正在瞪了眼睛,直愣愣的瞧著她看!

  有什麼好看?蘇明珠一時有些拿不準其中緣故,難不成,是趙禹宸這小子,被雷劈了之後就愈發講究了起來,對她的這般失禮再忍不下去,禁足抄書還不夠,這還特意過來要找她麻煩不成?

  不過……好像也不是很像?這個表情和臉色,不像是生氣動怒,倒像是好幾天沒睡覺一般,有些傻愣愣懵呼呼的,嗨別說,反而覺著比平常順眼了……

  蘇明珠轉過身來,因為這幾分毛毛的不確定,難得了在面上添了幾分小心,只遠遠開口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趙禹宸在原地站定,許是因著方才急急的走了這麼一陣,猛地一緩下來,不單腿軟,連頭也好像更暈了一些,抬頭環顧一周,偏偏因著要騰出地方來射箭,該有的圈椅繡墩都搬去角落裡被擠做了一團,一眼掃去,唯一能坐的,也只有窗下沒法挪動的木榻。

  他不急開口,只先正了正身子,盡力叫自己步履平穩的行到了木榻旁緩緩坐下,撐著榻中的四足楠木小炕桌,平靜下來,這才覺著有些口乾舌燥。

  這也正常,他一早在望鄉台昏倒,之後便在床上昏迷了這多半天,只剛剛醒來時用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就因著茉莉花花想到蘇氏,便立即擺駕來了這昭陽宮,也該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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