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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曾想,淑妃表面公正知懂事,背地裡卻也是個偏私狹隘的,借著協理六宮之權,在御膳局陳內監身上動的手腳不說,還將不問世事的無辜太妃都牽連了進去!

  先帝生前便極重禮教,又最是忌諱後宮干政、外戚專權,後宮之中凡是嬪位以上的,便都是恪守規矩,謙卑柔順,素日一聲嬉笑都少聞。而其中又已文太妃尤甚,尤其先帝駕崩之後,行事便越發恭謹小心,只如廟中苦修的僧尼一般,清心寡欲,只一卷卷的抄經祈福,殿門都不多出一步。

  想到自幼便待他都是諸多照料,從無一句惡言的文太妃,此刻卻只因著董氏的一己之私,如今還病倒床榻不能起身,趙禹宸的聲音便愈發沉了下去,對原本諸多欣賞淑妃也徹底失望起來:“貴妃淑妃皆為妃位,掌管六宮本就不甚妥當,湊巧今個說起了,兒臣想著,既是貴妃不理事,便將淑妃的協理之權也罷去是了。”

  “這……”方太后聞言越發詫異,她原本暗自疑心是淑妃背地裡說了什麼,招了陛下來出頭,誰曾想,她故意提起這事來,非但沒叫董氏掌權更多,反而還將原本的協理之權都收了回去?

  趙禹宸也料到母后聞言定會多想,不欲多聽,此刻便乾脆起身退了幾步,只乾脆道:“兒臣不孝,母后本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卻還叫您這般操勞,若是人手不夠,兒臣回去再下旨,叫宗室府里再選些通讀詩書的女官進來,為母后分憂。”

  寧肯從外頭選女官,也不要這現成的二妃插手,看來這是主意已定了。方太后聞言,雖還不明緣故,但見狀卻也不再多問,只一副夫死從子的態度利落應了。

  趙禹宸見狀便也不再多留,只又屈膝行禮說了一句“勞煩母后,”便也跟著告了退。

  行到壽康宮門外,趙禹宸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又與身後的魏安吩咐道:“你隨後親來一遭,就說朕才知道了文太妃發病的事,記起幼時太妃對朕諸多照料,特備了些養身的滋補之物,請太后送去,再另備出一份來,多添三分,特地留給太后。”

  如果是之前,他或者也會臨時起意給太妃送東西,但卻不會多繞這麼一圈,徑直也就叫人送了,至於母后那邊,他素來視太后如生母親近孺慕,底下只要有了好東西,不拘時候,凡覺著好用的便都要先給壽康宮裡送去,這一次也未必會想到特地也再送一回。

  但這幾日來聽著太后對他的諸多心聲,他心寒之餘,卻比以往更添了十二分的留意謹慎,方才對著泰安母女且罷了,後宮之事既是已有太后操持,他便不該越過母后隨性處事。他給太妃送東西是因著念著舊情與心懷愧疚,但同樣是長輩,放在旁人眼裡便會多嘴多心,說他看重庶母,反與母后不睦,故而另備一份再送與母后才更合適一些。

  這其間種種考量,雖然瑣碎,但已趙禹宸的教養閱歷,他只有願意,便也能夠做的處處周全,只不過——

  太周全了,便流於禮數,未免失了真心與親近。

  魏安雖不明緣故,但自小伺候大的陛下,卻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主子的情緒低沉,不敢多言,只恭恭敬敬應了,見趙禹宸不開口,才又小心翼翼建議道:“小人已問過下頭獸苑的人,說千秋園的仙鶴都是下午才往水邊去,方才已趕了來,陛下可要再去瞧瞧?”

  趙禹宸來壽康宮前,便去了千秋園的亭上,還問了水邊為何不見白鶴,他身為帝王,一國之君,雖只隨口一問,卻自有人小心留意,殷勤準備,好叫他能受用順心。

  若是從前,趙禹宸也會誇讚魏安細心得用,可此刻聞言,心下卻是只覺滿心無趣,只擺擺手上了御輦,便吩咐回乾德殿處理朝政。

  魏安聞言雖心下叫苦,但職責所在,卻也不得不勸了一句:“葛太醫才囑咐了,不可太過勞累,太后娘娘也特地吩咐過,眼見了您憔悴了不少,叫小人們好好勸著養養……”

  趙禹宸自然不會在乎魏安一個內侍總管的勸阻,不過提到了白鶴與葛太醫,他倒是忍不住的想到了一個才把他氣的不輕的人。

  “去打聽打聽,方才貴妃往哪邊走了?”想到這人,趙禹宸便住了腳步,開口道。

  魏安躬身應諾,片刻吩咐,便也從守門的侍衛口中得知:“貴妃娘娘一刻鐘前出宮往西邊去了。”

  昭陽宮在壽康宮的東邊,一聽這話,趙禹宸便立即猜到了,蘇明珠這是又沒回宮,反而借著這齣門的機會指不定又去哪耍鬧。

  趙禹宸早有預料的開口道:“宣葛太醫來伺候。”

  葛太醫,是自之前的葉仕仁“告老”之後,趙禹宸新提上來的六品醫正,醫術未必算是頂尖,但為人憨直,卻是有一說一,不論對著誰都從來不知婉轉推諉,若非湊巧遇上了趙禹宸這異狀,以他這處事,只怕這輩子也到不了御前。

  趙禹宸所看重的,也正是這葛姓太醫的直言不諱,他手指無意的敲著臂下的扶手,便似有似無的冷哼一聲,又繼續道:“叫他徑直去昭陽宮,給貴妃好好診診她的‘病’!”

  魏安立即明白了陛下這是想去戳穿貴妃娘娘,只不過他自個將御前伺候起主子與貴妃交手的場景挨個過了一遍,隔著三步外的地兒口上恭敬應了,心下卻是忍不住的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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