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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心則亂,他現在根本沒法專心開車,後面車喇叭響個不停。

  徐則立思索幾秒,停止撥打電話,在下一個路口掉頭,一腳油門踩下去,往郊區的方向急速駛去。

  周心月家的保姆根本追不上謝令姜的步伐,追到小區門口就見她已經打車走了。

  繁華里是北都市最有名的別墅區,屬於市裡的核心位置。

  這裡的保安熟悉每一個住戶的長相和車牌號。

  謝令姜包里裝著門禁卡,到達繁華里直接通過大門。

  中午時分,氣溫正是最高的時刻,並沒有多少人出來。

  謝令姜走在被氣溫蒸騰的柏油路上,小臉熱得通紅。

  額頭,臉頰,鼻尖都冒出一絲熱汗,前額的碎發都濕了。

  心裡焦急,謝令姜由快步走變成急速跑,十多分鐘後,終於跑到了自家門口。

  她把右手食指放在指紋感應器上,不料門沒打開,甚至發出「滴滴」聲。

  指紋改了?

  謝令姜鎮定心神,這時候顧不得形象,用裙子擦乾右手的熱汗。

  食指重新放在感應器上,一秒後,啪嗒一聲,門開了。

  她走進去,院子裡依舊種著媽媽最喜歡的向日葵,遮陽傘,搖椅還在。

  謝令姜想起之前爸爸和媽媽午後經常望著一片黃燦燦的向日葵,在遮陽傘下面乘涼,品茶,聊天的場景。

  那時候她還小,和哥哥在向日葵中玩捉迷藏的遊戲。

  記憶越來越模糊,眼前突然變得朦朧,謝令姜吸吸鼻子,將淚水憋了回去,抬頭向家裡走去。

  指紋解鎖,推門而入,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呀,幾乎一點兒都沒變。

  謝令姜站在客廳,看到茶几上放著一本相冊,一杯水。

  她走過去彎腰用手碰了碰水杯,有些溫度,證明家裡有人。

  謝令姜望著二樓,輕輕地喊了一聲:「爸媽,你們在家嗎?」

  聲音三分膽怯,三分害怕,四分期許。

  回應她的是空蕩的沉默寂靜。

  謝令姜雙手不安地攪弄著裙子,邁步走上樓梯,忐忑不安地站在爸媽臥室門口。

  她猶豫幾秒,終於敲響了門。

  謝令姜屏著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個,耳朵仔細聽著臥室里的動靜。

  仿佛過了好長好長的時間,裡面才傳出聲音,爸爸的聲音。

  「進來吧。」爸爸的聲音似乎很疲憊。

  謝令姜心中隱隱約約有種預感,淚水重新回淌在眼眶裡。

  她右手顫抖地握住了門把手,卻遲遲不敢打開,好像打開後就會迎接一場狂風暴雨。

  這一刻,謝令姜遲疑了,她竟然害怕面對爸爸。

  門裡又傳來爸爸的聲音:「怎麼不進來?」

  右手向下一壓,謝令姜逼迫自己走進去,逼迫自己去面對。

  謝維林面朝落地窗,衣著隨意地坐在床邊。

  謝令姜看著謝維林佝僂的背影,好像老了很多歲。

  突然不敢上前,有一種恐懼縈繞心頭。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從小到大,最護著自己的,關係最親近的就是爸爸呀。

  她還沒開口,就聽見謝維林說:「聽你哥說,你失憶了?」

  謝令姜「嗯」了一聲,不敢多說話。

  謝維林又說:「現在身體怎麼樣?想起來了嗎?」

  謝令姜低聲道:「身體很好,就是現在還沒有記起來。」

  謝維林側身看著她,沒有說話,目光有著幾分憐惜,還有一層謝令姜看不明白的東西。

  謝令姜鼓起勇氣,問道:「爸,我媽呢?」

  這話一問,謝維林周遭像是布滿了冰塊,只隔著兩步的距離,謝令姜都感覺氣壓很低。

  謝維林重新將目光放眼於窗外,良久才說:「你媽走了,已經離開我們了。」

  這一刻,謝令姜感覺大腦都是空白的,心口特別不舒服,像是堵著千斤重的大石頭。

  這一刻,謝令姜的淚水再也憋不回去,任由淌滿臉龐。

  她大步走到謝維林面前,發覺爸爸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謝令姜蹲下來,握住謝維林顫抖的雙手,哭聲道:「爸,媽媽怎麼就,怎麼就……」

  她說不出「沒了」這些話,真的說不出。

  「胃癌,晚期。」謝維林用平靜的聲音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

  謝令姜終究是忍不住,趴在謝維林的懷裡,放聲哭泣,口中哭喊著「媽媽」「媽媽」。

  謝維林消沉地度過了一段日子,本該撫平的心傷在這一刻又被挑起來。

  謝令姜哭啞了嗓子,她抬頭聲音抽噎地問:「爸,媽媽墓地在哪兒?」

  謝維林目光空洞地說:「鳳凰山陵園。」

  「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看看她……」

  謝令姜哭紅了雙眼,口中一直呢喃著這句話,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謝維林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鳳凰山陵園離市區有一段距離,謝令姜打車將近一個小時才到。

  一下車,謝令姜就往陵園跑,經過大門口時,胳膊突然被人拉住。

  她回頭,見是徐則立。

  「放開我。」謝令姜用力掙脫徐則立的禁錮。

  徐則立沒有鬆開,見她的雙眼又紅又腫,聲音都哭啞了,眸中滿滿都是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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