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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比起南方變化要小得多,入目依舊皆是盆地山丘,路上的車也仍以驢牛馬車為主。

  這裡向來是顧景恩的地盤,一出火車站就有軍車來接他們,這回不是吉普了,而是鋥亮的紅旗汽車,獨屬於男人的配駕。

  因陶湘惦記屯裡,顧同志便讓車子直接開去阜新鎮旮沓屯,可沒想到他們在路上卻遇見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王毅軍。

  王毅軍開著一輛運輸車,正蹲在路邊洗臉,鬍子拉碴的模樣,陶湘差點沒認出來。

  向前行駛的汽車被陶湘叫停,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來到王毅軍面前。

  女人笑靨如花一如初見:「王毅軍,你好啊……」

  「你……你回來了?」抬起頭的王毅軍神情錯愕吃驚,他側臉都是修車時弄上的機油,整個人顯得又狼狽又髒黑,唯獨那身肌肉梆硬。

  陶湘笑得甜美:「我回屯來看看,這麼巧碰上你,你等下是要回王崗屯嗎?」

  王毅軍激動地點了點頭,他確實是要回王崗屯,可他的車在半道上壞了,不得不停下來修理。

  顧同志坐在紅旗車上冷冷看著,眼眸泛起了一絲怒意,他開口打斷道:「湘湘,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知道了,你再等我一下。」陶湘頭也沒回,她沖王毅軍揮手告別,「我得先去趟旮沓屯,完了再去你們屯找你,那咱們待會兒見。」

  「好!」王毅軍急急應道。

  見狀,顧景恩的眼神更冰冷了。

  陶湘恍無所覺地坐上車,一看見王毅軍,她就沉浸在當年對方護著她的那些回憶里,以及他給的那對金手鐲。

  那兩隻鐲子至今還在陶湘的空間裡安放著,她想,也該還給原主人了。

  由於心裡想著事,陶湘接下來就開始變得心不在焉,顧景恩分外不滿地握住她的手,但也沒能引來絲毫注意,就這樣,車子開進了旮沓屯裡。

  旮沓屯的大隊長已換了人當,陶湘不認識也不在意,她更關心四合院的果果。

  汽車在四合院門口停下,正值果果放學回家,陶湘一下車就看見了她。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衣著乾淨精神飽滿,見著陶湘和顧景恩,果果愣了愣,旋即背著書包沖跑過來,一把抱住了陶湘。

  她眼角淚光閃爍,嘴裡「阿巴阿巴」個不停,向兩人比劃打著招呼。

  原來這些年多虧顧景恩派人關照果果,還出錢送她去讀書學啞語,不然果果在這貧困的屯裡怕是會活不下去。

  陶湘的視線終於落在顧景恩臉上,明媚笑容裡帶著讚揚與感謝,這使得男人的心情好了一些。

  屯裡還有陶湘的一些熟人,面熟的屯民們就不說了,知青院裡幾個同批的老知青意外還在。

  眾人看見陶湘回來,也顯得格外激悅興奮。

  知青們比起膚白貌美的陶湘更襯得村土滄桑,讓人不禁心生唏噓,他們已經完全融入了這片土地。

  陶湘在知青院裡略坐了會兒,帶給他們國家恢復高考的消息,以及承諾會幫助他們寄來複習教材。

  同時,知青們也給陶湘講述了這十年裡旮沓屯發生的逸聞。

  比如某些女知青下嫁給了屯裡的農戶,又比如一些男知青當了屯民家裡的上門女婿,還比如當年四合院那場火是前前大隊長一伙人放的,被盡數捉起來之後其中某位還吐露了因報復舊怨從而淹死趙家當家的事實。

  最後一個消息當真讓陶湘感到吃驚,她一直以為趙家當家或許是因為潮漲才被淹死飄到河裡去的,沒想到竟是被屯裡人給禍害的,真相真是出人意料。

  等聊天結束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烏壓壓的黑雲從遠處飄來,眼見就要下雨,陶湘卻硬是要再往王崗屯走一趟。

  可惜到了王崗屯才發現王毅軍並沒有回來,陶湘只好掏出口袋裡早已準備好的絨布包遞給王毅軍的母親,請她代為轉交給對方。

  王母看著回到手裡的絨布,她掀開一看,見裡頭果真是兩隻金鐲子,一時感慨萬千。

  看到鐲子的還有陪在陶湘身邊的顧景恩,男人一下子捏緊了拳頭,眸光晦暗不明,指節用力得發白。

  天邊的雨終於落下了,下得又密又急,陶湘和顧景恩坐上車離開。

  此時,與之相反的遠處方向卻冒雨奔跑過來一個男人,他在雨幕中硬生生開出了一條道,正是車壞在半道修不好的王毅軍。

  為了赴陶湘的約,他一路飛奔過來,可還是錯過了,看見的只有汽車呼嘯而去的後影。

  雨一串一串砸碎了他的視線,就像陶湘走後,為了有一天能見到她,他丟下了爹娘的期望,從事由北往南的運輸,次次南下卻次次失望。

  時間久了,王毅軍便覺得可能命運就是這樣。

  雨下了一路,陶湘與顧景恩回到市郊軍區大院,部隊分發給顧同志的房子就在裡面。

  房子從外頭看樸素老式不起眼,但是裡面裝修還算嶄新,陶湘甚至驚喜地發現浴室裡面還有浴缸。

  打從香港回來,陶湘就沒正經洗過一次澡,現下又淋了雨,她迫不及待想享受一個熱水澡。

  然而浴室的門還沒進,陶湘便被顧景恩掐住腰按到了床上。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眸子裡滿是危險的暗光:「你跟王毅軍到底什麼關係?鐲子是怎麼回事?」

  出於一種自我應激保護,陶湘不太想提及與王毅軍的過往,因為那會讓她想起過去那段飽受欺辱的黑暗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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