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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陶湘說得小心翼翼,怕觸到對方霉頭。

  不曾想顧老哈哈大笑地承認了:「那是,我們顧家可是中醫世家……」

  一聽「世家」二字,陶湘一下子生起了興趣:「那這麼說顧同志也是學醫的了?」

  「那可不,這孩子三歲起就跟在我後頭背醫書、認藥草……」興致上來的顧老不停說著顧景恩小時候的事。

  陶湘聽著認真,心裡倒是微微詫異,顧同志與顧老都姓顧,再結合顧老對顧同志幼時的事如數家珍,很顯然顧同志是隨的外祖家姓,且常年跟隨顧老生活,這在重視父族根系的舊時代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兩人正聊在興頭上,說曹操曹操到,顧同志回來了。

  落日的餘暉灑在男人的肩頭,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霞,襯得男人偉岸如濤,一步步逐漸將陶湘的身影籠罩。

  顧老不知什麼時候避去了牛棚里,原地便只剩下陶湘。

  「你怎麼來了?」顧景恩在陶湘的面前站定,清涼的眸子裡完完全全是女人的倒影。

  陶湘嘴角勾起笑,答非所問道:「顧同志,你不歡迎我來嗎?」

  顧景恩定定瞧了陶湘一會兒,並沒有回答,他脫下肩上的裝藥的背簍,兀自埋首整理起來。

  感受到對方的冷淡,陶湘顯得有些挫敗:「好吧,其實我是有正經事要來找你。」

  「顧同志你有筆或者墨水嗎?我正好要給家裡寫信,結果發現鋼筆里沒墨……」陶湘湊到顧景恩面前,看著他不停擺弄的手輕輕問道。

  女人的聲音帶著天然的軟糯酥甜,沁香的氣息浸潤到男人頰邊,掩在短髮里的耳尖竟就悄悄地紅了起來。

  顧同志分著草藥的手一停頓,看上去似乎與往常沒什麼兩樣:「有,我去給你拿。」

  男人起身進了棚房,陶湘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用肉嫩的舌尖舔了舔乾涸的唇角,方才說了那麼多話,真是口渴。

  顧景恩進屋子拿了墨水,剛要出門,卻被顧老叫住了。

  正含著一顆奶糖的老先生朝桌上一包中藥呶了呶嘴,那包中藥是顧家外祖孫倆配了給陳阿婆調理用的,這回遇上陶湘過來,正好可以托她轉交。

  顧景恩拿著藥與墨水,想了想,還是又從旁邊架子上抓了一把曬乾的野菊花,用藥紙包了起來,準備一同送出。

  看著自己外孫的動作,老先生調皮地咧了咧嘴。

  牛棚外

  「給。」顧景恩將墨水與藥一起遞到陶湘手中。

  陶湘看著手裡的中藥有些詫異:「這是?」

  「給陳阿婆調理用的,煎成湯就行。」顧景恩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一聲,隨後繼續去整理地上的藥草。

  「哦。」陶湘將手裡一大一小兩包草藥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鬼使神差又問了句:「兩包都是嗎?」

  聽到問話,顧景恩這才抬眼看向陶湘:「那包小的是給你的,裡面是野菊花,可以泡茶喝,清熱敗火。」

  顧同志打今兒第一眼起,顯然也發覺了陶湘的唇瓣不復以往所見的柔嫩,反而有些乾燥起皮,中醫學上講這些都是上火之症。

  這回男人說的話可比叮囑陳阿婆用藥時說得多多了,陶湘心裡那丁點失落頓時不見了蹤影,笑靨如花開絢爛。

  「行吧,那我謝謝你啦!」陶湘欣喜地搖了搖手裡的小藥包。

  細看之下,這藥包紮得還挺別致。

  陶湘的目光全在自己的掌心上,大而斜長的眼角像是暈染了眼線,睫毛迤邐如蝶翼,眸光清潤專注,讓人不由奢望她的視線能盡數看向自己。

  顧景恩望著陶湘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忽地轉過頭去,還輕咳了幾聲以掩飾尷尬。

  「你腦後的傷好些了麼?」顧同志看向別處問道。

  霞光恢黃,陶湘看不太清男人臉上的表情,也沒發覺對方的不自在。

  她拍了拍頭頂,笑得有些歡快:「好得都快差不多了,就是有時候風吹得多了,還是會有些頭疼……」

  「嗯,那你也別在外面多待,快回去吧,夜風要起來了。」男人的聲音莫名開始變得冷淡。

  縱使顧同志說得委婉,但陶湘依舊聽出了這是一句逐客令,她臉上的笑意收了一收。

  又來了,如同苦行僧般克制的男人,一言一行絕不逾矩。

  「好,那我先回去了。」陶湘順著顧景恩的話語起身,語氣已然變得冷靜,「藥我會帶給陳阿婆的,你的墨水等我寫完信就拿來還給你,還有謝謝你的野菊花。」

  情緒平靜下來後的陶湘思路變清晰了許多,說話也不疾不徐,最後同牛棚里的顧老告了個別,她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陶湘離開以後,牛棚里的顧老氣得直跺腳,對外孫顧景恩氣不打一處來:「你說說你,把小姑娘氣走了,人家還好心好意給咱們送些吃的,再這樣下去你可怎麼找得到媳婦!」

  對於不著調的外祖父,顧景恩眼睛都沒眨一下,自顧自忙著手裡的事:「我心裡有數。」

  「你心裡有個屁數,有數就不會陪著我這糟老頭子在這雞不生蛋的地方受苦!」想起當初自己疼愛的外孫毅然決然跟隨自己下放農村勞改,顧老這心裡頭就又是氣又是心疼,「跟著你那爹多好,現在指不定吃香的喝辣的……」

  「外公!」顧景恩抬頭看了顧老一眼,眸子裡更冷了,充滿著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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