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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等到他們突破重重障礙,成為羨煞旁人的眷屬。

  她如完成某件完美傑作,滿腔填滿了天下人看不透的沾沾自喜。

  驀然回首,相熟的友人日漸獲得歸屬,連帶素有「不涉情愛」之名的樂雲,也以驚人速度成婚生娃。

  而她,未確切動心起念,也未為誰而茶飯不思、輾轉難眠。

  正因自始至終沒經歷情和愛,她不曾為任何人迷失。

  初心如昨。

  不負她所託,夏暄稱帝後,果真採納她的建議,恢復祖制,允准女子參與科考。

  她亦不負他所望,以優異成績,考取了次年春闈頭名,引發朝野轟動。

  更令她驚喜萬分的是,原以為自刎而死的甘梨還活著,以嶄新面貌立於武官之列。

  二人遙遙對望,相視而笑,一文一武,如星月般熠熠生輝。

  【六】

  昔時,身為「太子妃人選」的陸家千金,無人敢問津;而今,被點入翰林院的陸大人,更沒人敢招惹。

  眨眼間,陸清漪年滿二十。

  無所羈絆、無所畏懼的她,全身心投入到文書校對、纂修國史的重任當中,受上司倚重,得下屬景仰。

  次年,人事調動,恰好齊子翱守孝結束,低調歸京,反而被夏暄指派入翰林院,擔任她的副手。

  沒了「首輔大公子」、「駙馬」頭銜的齊子翱,抹掉虛幻光環,越發顯露沉實穩重一面。

  但於陸清漪而言,總覺微妙尷尬。

  二人相識於年少時,相熟於夏皙初婚後。

  那時,齊子翱每每遇到夏皙情緒波動且無力開解,往往在最束手無策時得陸清漪幫助,一來二往,又有書法上的共同愛好,交情尚算不錯。

  歷經滄桑變故,陸清漪霎時很難適應「好友的前夫給自己打下手」的奇怪局面,唯有端起肅容,公事公辦。

  齊子翱看出察覺她的窘迫,亦識趣地甘當副手,半字不談舊日情份。

  一晃大半月,相安無事。

  是日,陸清漪處理完文書譯寫,見齊子翱和另一名同僚在隔壁整理堆疊成山的卷宗,正忙得滿頭大汗。

  她意欲相幫,卻抹不開臉,遂命人略備茶點,以示鼓勵。

  齊子翱拾掇整齊,和同僚有說有笑返回,驚覺案上多了一盤晶瑩剔透的桂花糕,和一壺沏好的茉莉花茶,轉目向陸清漪莞爾而笑。

  孰不知,落在同僚眼裡,成了儀表不俗的單身公子對相貌娟好的女郎眉目傳情……那人藉口有事要忙,匆匆步出庫房,撂下兩名年輕男女面面相覷。

  陸清漪順手扶了扶烏紗帽,輕拍青黛官服上的微褶,淡笑相邀:「齊大人辛苦了,恰巧府里來人,送了些糕點。區區粗品,請別見外。」

  齊子翱對她一揖:「先前陸大人和令兄容城一行,子翱感激不盡,只憾至今方得良機面謝。」

  以他對陸家兄妹的認知,所謂的「鑑別真偽」,不過是念在舊情誼的仗義解圍。

  「舉手之勞,齊大人何須放心上?」陸清漪圓融眼眸掠過惻隱,下決心告知真相,「實不相瞞,得悉令尊受滋擾,家父和長公主皆有心相助,但『鑑定蘇公手書』一事,乃二……余大公子授意。」

  她險些脫口說出「二駙馬」三字,所幸硬生生改口。

  齊子翱眼底泄漏震驚,隨即已流轉了悟光華。

  「可我……不便登門道謝,還請陸大人代齊某轉達的感激之情。」

  陸清漪審視他俊顏無靜如古井無波,心臆間翻騰複雜難言的滋味,如惋惜,如矛盾,如憐憫,如敬重。

  她早就知曉,夏皙和齊子翱成婚一年,起初擔心要盡夫妻義務而存心冷落,後把話說開,方知對方不僅溫柔備至,更百般遷就到了讓夏皙慚愧的地步。

  ——我根本配不上他,我當時究竟有多狠心、多惡毒,竟定他為駙馬!

  這是夏皙的原話,與她人前的驕縱冷傲截然不同。

  陸清漪意識到,齊子翱自有一股不顯山不露水的傲氣。

  唯有心胸寬廣、自尊自愛的人,才會有此容人之量。

  而夏皙之所以考慮和離,關鍵在於自責,認定終將辜負這片深情厚誼;但她不敢提,只因她鄭重對夏暄許下承諾,會乖乖盡好本分,再加上齊氏謀逆案後,齊家地位一落千丈,牆倒眾推,她絕不願成落井下石者。

  但由齊子翱顯然懂她,主動開口提及和離,免去她的為難,以灑脫姿態,成全了她半生情痴。

  喪母守孝後重返朝廷,他越是從容淡定,陸清漪越不知如何勸慰。

  或許,言語在堅忍豁達者面前,也有乏力之時。

  借品茗空隙作短暫交談,陸清漪和齊子翱簡略聊起近況,免不了感嘆京中人事之變化。

  她敬佩他沒選擇清閒自在的退隱生活,無懼流言與敵意,秉持報國之志,重返京城;他則對她以女兒身敢於立足朝堂,且絲毫不比男子遜色而驚訝讚嘆。

  過往的種種,點到即止。

  畢竟,放眼未來,終獲無量前途。

  【七】

  偶然的一次交流,使得久未深談的兩人變親近了幾分。

  因陸清漪是為數不多的女官,難免遇上各種質疑和猜忌,齊子翱明里替她爭辯,私下也沒少安慰鼓勵,一如當年他在夏皙處遇冷,受她鼓舞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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