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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不瞞你說,我為了這次見面,寫了一份不長的稿子,但現在看,完全沒有必要背稿子了,」張盡桉笑了笑,「不論是您,還是似揚,還是江阿姨,你們都是非常好的人。」

  「稿子?沒想到你這麼認真,還寫了稿子,」李國安把菸灰撣進菸灰缸,「如果這件事公開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應該都想到了吧?」

  「我們都知道,但我們都覺得沒有做錯的事,就不怕被說,」張盡桉說,「我想叔當年和阿姨在一起,不可能會選擇掩蓋這件事吧?」

  「你小子,熟了之後倒是會殺我個鬼馬槍了,」李國安這話是笑著說的,也不惱火,還回答了張盡桉這個問題,「你這問題還用答嗎?那當然了,當然得告訴大家了,不然算什麼爺們。」

  「我也是這麼想的,」張盡桉說,「我認識了一個這麼好的人,我為什麼不能告訴大家。」

  「我只希望你們不是年輕人一時衝動,如果是一時衝動,現在還能脫身,否則將來,誰都不會好過,」李國安說。

  「我今天來了,就代表我是真心的,」張盡桉認真地說。

  李國安打量了張盡桉。

  張盡桉穿著白色毛衣,裡面還有一層襯衫,褲子是工裝長褲。這樣的張盡桉沒有電視中那種距離感,反倒像是去公園逛逛,一天能遇到八次的遛狗居民。

  李國安想看看這個人是不是在演戲,可他只能看出這個人的目光堅定。

  剛剛種種問話,李國安心裡已然有數。他最後抽了口煙,把煙摁滅了。

  「你喜歡我們揚揚哪點,你和我說說,」李國安坐在床上,問張盡桉。

  「如果用文字去形容他,倒是顯得文字匱乏了,」張盡桉微笑著回答,「我相信這種感覺,叔你一定明白。」

  李國安愣了愣,隨之點點頭:「是啊,我是明白……」

  李國安起了身,拍拍張盡桉的肩膀。

  「盡桉,今天的談話只有我們知道,別和似揚說,」李國安神秘地說。

  「好,」張盡桉應道。

  「走吧,」李國安停住了腳,張盡桉也停住了。

  李國安回頭對張盡桉說:「你這一出門,就別喊叔叔了,聽著顯老。」

  「那叫什麼?」張盡桉問。

  李國安沖他一笑:「喊爸就行了。」

  張盡桉稍愣,隨後揚起嘴角,鄭重地說:「好,爸。」

  江似揚一點也不擔心臥室里的二人會發生爭執或者打架,他了解自己親爸的性格,也了解張盡桉的性格。

  「他們鐵定是相見恨晚,」江似揚看著電視,嘀咕道。

  看了幾分鐘,兩個人從臥室里走了出來。也真被江似揚猜中了,這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那你們今天下去去墓園掃墓是吧?」

  「是,但我不知道阿姨……咱媽喜歡什麼花,」張盡桉在李國安的眼神下快速改口。

  李國安滿意點頭:「燕蘭喜歡薔薇,你們買薔薇就行。似揚。」

  「來了,」江似揚聽到呼喚馬上站起,「怎麼了?」

  李國安:「你路上買點甜點,你媽喜歡的。」

  「好,我知道了,」江似揚說。

  李國安:「你們幾點走?」

  江似揚回答:「一會就走。」

  「要我送你們不?」李國安開始套外套。

  江似揚和張盡桉忙阻止,江似揚接過厚重的外套,說:「爸你就在家呆著,外頭冷,我們晚飯會回來的。」

  「那行吧,」李國安從江似揚手裡抽出外套,重新套上,「我去你林叔那下棋去。」

  江似揚和張盡桉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三人皆出了門,李國安走向對面一棟樓,而張盡桉和江似揚走出了社區。他們買了花和甜點後,約了一輛車,和司機商量好送一個來回,兩個人都坐在了後面。張盡桉分了一隻耳機給江似揚,他們兩個一起聽歌。

  車開了半小時,天空竟然飄下了雪,雪花從車窗縫裡飄了進來,落到了江似揚的褲子上。

  江似揚望著白茫茫的天空感慨道:「上海竟然也開始下雪了。」

  「下雪好啊,冬天不就是得下雪嗎?」張盡桉說。

  「上海不比北京,好幾年下一次雪都有,」江似揚說。

  「南方都這樣,小南山也是好幾年下一次,我一直覺得不下雪的冬天沒有靈魂,」張盡桉笑著說。

  「確實,」江似揚無不贊同。

  再開了十幾分鐘,他們到了目的地。

  「謝謝師傅,等幾分鐘就好了,」江似揚說。

  「沒事,我也正好休息會,你們慢慢來,」司機說。

  二人下了車。江似揚捧著鮮花,張盡桉拎著甜食。他們路過一行行墓碑,來到了江燕蘭的墓前。

  江燕蘭立碑上的字,卻不同其他人的「父xxx,母xxx」,只有三個大字「江燕蘭」,旁邊的小字寫著:「生於1965年,於2010年逝世,但永遠二十歲,不允許反駁。」

  江似揚緩緩蹲下,把花輕輕放在了上面。

  「這些話……」張盡桉問。

  「我媽去世前早擬好的字,讓我們按這個寫,」江似揚說。

  張盡桉在看一次,由衷感嘆:「咱媽很瀟灑。」

  「她當然瀟灑了,走的時候我們都哭了,但她卻是唯一笑的一個。她不喜歡哭,她覺得活在世上,開心最重要,」江似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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