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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勢兇猛,燃著積壓多時的怒火。

  那人惶恐之際,氣焰頓時消了一半,沒膽量和他硬碰硬,企圖逃跑。

  這顯而易見的怯意使得南柳信心加倍,一咬牙提氣竄出,在護衛搶上前,用瓷片尖角牴住錦袍男子的咽喉!

  動作利落,教人猝不及防。

  錦袍男子登時腿腳發軟:「你、你……你要做什麼!」

  「放了她!」南柳深知,若活在無聲世界裡的裴菱繼續留在此處,不可能再得到一絲一毫的尊重。

  「我的人!休想……!」錦袍男子不鬆口,被南柳一拉一划,瞬即啞口。

  「棄刀!」南柳沖兩名護衛喝道。

  二人猶豫片晌,南柳生怕他們拖延時間,惹來更多人,一不做二不休,又在錦袍男子頸脖處輕輕割了一下。

  「放放放他們走!」男子顫聲道。

  護衛徐徐放下手中長刀,對望一眼。

  一旁的裴菱苦撐多時,眼看局勢大變,再也支持不住,軟倒在床腳。

  南柳震駭疊著擔憂,他們相識多年,互相扶持,而今舉目無親,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逃離這鬼地方。

  他並非足智多謀者,做事從不作過多考慮,只會盡全力往目標邁進。

  此際唯一想法——帶她走!

  至於往後去向,出去再說!

  他雙手急揚,把瓷片擲向其中一護衛,右手以迅雷烈風之勢抽回,掌如側刀,直切錦袍男子耳後,強行把他敲暈。

  護衛大驚,撲上前已然來不及,遭南柳拳腳|交加,打倒在地。

  南柳掠至床畔,彎腰抱起半昏迷狀的裴菱,飛奔出屋,欲尋她那小寶寶,而乳娘和丫鬟大概被打鬥聲驚到了,竟不知躲到何處。

  在小院找了一圈,四下空空蕩蕩,他沒敢逗留,心想虎毒不食子,這些人再壞,斷然不會傷害一個小女嬰,遂抱了裴菱,直奔客棧,又到醫館請了大夫診治。

  大夫號脈施針時,眉頭緊皺。

  南柳摩挲著手,侯立一側,無意覷見裴姐姐臂上淤青之外,還有舊笞痕,觸目驚心。

  半柱香後,裴菱手腳動了動,眼睛未睜開,探手一摸身旁,霎時清醒。

  她慌張想起身,又無半分力氣,急得眼淚漣漣。

  南柳猜出她要找女兒,忙用手勢告訴她,他安頓好了就去接孩子。

  事實上,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她的男人有一定財力,勢必咽不下這口氣,很快找上門。

  他在外遊歷,對各種避仇法子略有耳聞,見裴菱精神尚可,當機立斷,從客棧後院雇了輛驢車代步,轉移到邊郊農家。

  傍晚,他悄無聲息回了裴姐姐居住的院子,內里空無一人。

  他料想孩子被她父親帶走了,摸准鄒家方位,趁夜色濃稠,偷潛入內。

  數進院落,疑似有孩子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無果。

  夜風隱隱約約送來幾句爭吵,時斷時續,南柳循聲而去,藏身窗下竊聽。

  「我決不同意留下那賤種!」一女子嗓門尖銳,夾帶兩聲茶盞摔破的聲音。

  「你別動不動就賤種!那是我女兒!」錦袍男子怒斥。

  「敢大聲吼我?沒我娘家扶持,你有今日?現下翅膀硬了,學人家三妻四妾?你不就是貪圖那啞巴女不會說話,字也識不得幾個,沒法把你私下乾的陰損事外傳麼?還能有幾分真心?」

  「人走了,你滿意了吧?」那男子同樣氣憤。

  「她被人搶了,你不搶回來?呵呵,就算不搶她,也會去搶別人!我警告你,別玩太過!什麼吊高鞭笞、火燒水淹的,鬧出人命,我可不替你收拾!」女子頓了頓,「那賤種,你要麼埋了,要麼賣了!我絕不讓她吃我家一粒米!」

  南柳身子發抖,恨不得衝進去殺了這對喪心病狂的夫婦!

  深吸了口氣,他自問沒有本事殺人於無形,且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把孩子安全帶離。

  若為泄憤而犯險,只怕要把自己搭進去。

  他死不足惜,可裴姐姐身體虛弱,需要他照顧。

  報仇,不急在一時。

  房中夫妻吵鬧了一陣,均在揭對方的疤。南柳聽不出所以然,又細細沿各間房屋搜尋,循著勉強可聞的嬰兒啼哭聲,在柴房內覓到了那乾瘦的小丫鬟和飢餓難耐的小女娃。

  「交給我。」南柳目帶寒光。

  「不,」小丫鬟語帶哭腔,「他們會打死我的!」

  南柳不願與她囉嗦,一手奪過孩子,抱在懷內,另一隻手在小丫鬟頭頸處一敲。

  她兩眼一翻,癱軟在灶台邊上。

  南柳明了,這丫鬟不壞,但他必須狠一點,她醒來才不會被主人重罰。

  柔柔月色下,原本哭鬧不休的孩子對上他謹慎惶惑的眼神,圓圓的大眼睛竟有些許愕然。

  顧不上那麼多,南柳趁著未驚動旁人,腳下如御風踏雲般掠出,幾下縱跳,翻出了鄒家宅院。

  小嬰兒因騰空飛躍而忘了哭泣,發出咯咯笑聲,這份全然不懂人世險惡的歡樂,感染了南柳,讓他緊揪的一顆心湧起暖融融的熱流。

  當南柳把孩子抱回給裴菱時,裴菱喜極而泣。

  南柳以手勢問: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阿音。

  哪怕這孩子的一半血脈源自於那狠毒男人,裴菱仍全心全意愛著她,一心祈求,她能替自己傾聽世間萬物的美妙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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