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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自然了,太真實了。
相比之下,他就顯得暗淡了許多,仿佛負擔不起姜謠遞過來的,那麼沉重的感情。
張仲洵似乎能預感到,等戲上映的時候,姜謠就會因為這個片段飛升了。
他咽了咽口水,沉聲問:“拍戲的時候,你從我的角色里,看到了誰?”
姜謠的手輕微的抖了一下,背台詞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仲洵推了推眼鏡,心裡莫名有點酸澀。
姜謠把劇本合上,疏離的笑了笑:“這跟師兄沒關係吧。”
張仲洵故作輕鬆的點了點頭:“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你過生日吧。
我去彈鋼琴,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你跟你爸吵了起來,發了很大的脾氣,把氣球都踩爆了,嚇得全場不敢說話。
當時你好像說有人拿走了你的手鍊,是化妝師給你準備衣服的時候,換了更貴的。
你的手鍊那麼重要,現在怎麼不戴了?”
張仲洵目光銳利的盯著姜謠的神情,觀察她微小的變化,他一向會察言觀色,或許能看出姜謠的心思。
姜謠垂眼看了看新換上的手鐲,鼓了鼓嘴。
那個手鍊在她的小盒子裡存著,季渃丞說的,那代表過去。
張仲洵突然攥住她的手,意味深長道:“其實我懂你的感受,從一段感情中出來,都是很痛苦的,但你睜眼看看周圍,總有能治癒你的下一個人,人生本來就不是一對一的,感情的深厚也不能只用時間來計算。
就像手鐲,卡地亞才適合現在的你戴,施華洛世奇只適合以前的你。”
姜謠皺了皺眉。
張仲洵的手掌很熱,但熱的她難受。
她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眼神冰冷:“誰說我要從一段感情中出來了。”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淡淡道,“時間能不能測量深厚我不知道,但起碼能測量人性。”
她終於清晰的意識到,張仲洵想要撩她。
甚至這種念頭,有可能從那場生日會就開始了。
她因為她爸的關係,無形中擁有了一步登天的優惠卡和難以言說的隱形地位。
無論她怎麼任性無理,怎麼胡鬧放肆,她爸都一副縱容寵溺,聽之任之的模樣,刺激了當時的張仲洵。
不然他關注她的手鍊幹什麼。
不,張仲洵關注她比她想像的還要多,所以好像他和她爸總是有無窮無盡的共同語言。
姜謠咬了咬腮肉,微微眯了下眼。
不到三年的時間,一個非科班無人脈的門外漢,搖身一變紅成現在這樣,大概多虧一顆玲瓏剔透心了。
氣氛安靜的有些嚇人。
青白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姜謠的側臉上,她卻覺得莫名很冷。
馮連一向會看臉色,他擠過來,扳過姜謠的身子:“嘿,瞎想什麼呢,你好好拍完,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姜謠回過神來,看著馮連胖乎乎的大臉,微微有些安心:“什麼好消息?”
馮連眨了眨眼,神秘道:“你肯定喜歡。”
姜謠狐疑的盯著馮連,不得不說,這招真的好用,徹底吊起了她的好奇心,也不再管方才的壓抑了。
“洵哥你忙,我帶謠謠去量個體溫。”馮連笑嘻嘻,兩邊都不得罪,然後把姜謠給扯走了。
接下來的戲拍的還算順利,演員到底有職業素養,鏡頭前深情款款,私下裡互不對眼。
忙到六點半,倆主演在的A組已經全部完成了,導演去B組和C組看成果。
姜謠被馮連扯著上了車,沒去賓館,反而去了滁市商業街。
“你要把我帶哪兒去?”
姜謠趴在車窗往外看。
她來拍了這麼長時間的戲了,還沒有好好逛過城市,每天就影視城和賓館兩地跑。
車子停在了萬達影城門口,姜謠懵懵的下車,像四周看了看。
“你說的好消息,就是陪我看場電影?”
夜風颳起細碎的雪花,輕輕打在姜謠的頭髮上。
馮連趕緊給她扣了個白色的毛絨帽子:“當然不是我啦,你猜是誰啊。”
姜謠把帽子戴好,捋了捋頭髮,心中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測。
她立刻拽住馮連的袖子,迫不及待的晃著:“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馮連抽回自己的袖子,揚了揚下巴:“給你買爆米花呢吧。”
姜謠一溜煙跑進了電影院,也不管馮連和車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這麼快,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電影院很大,她一路跑到二樓,在偌大的大廳張望著。
等開場的人不少,形形色色的做著不同的事情打發時間,她找不到季渃丞。
她站在原地,努力用眼睛搜索著,毛絨帽子軟踏踏的蓋在頭頂,像個釘在地上的蘑菇力。
“找我麼?”
一桶爆米花從後遞到姜謠面前,結實的胸膛抵在姜謠的後背,踏實,溫暖。
她一顆心落下來了,軟成一汪水。
“季渃丞。”
姜謠轉過頭,睜大眼睛,揚著腦袋,望著季渃丞的臉。
真實的,好看的季老師。
“恩。”
季渃丞輕輕環住她的腰,她只在毛衣外面穿了一層黑色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