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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少泉卻道:“那可不行,姐姐你得跟我去用個便飯才能走。”

  為啥呢?等張蜻蜓去了,才知道,這小子原來是找了夏仲和,還把他的師父,宮中的王老御醫給請來把平安脈了。

  不用問,張蜻蜓也猜得到這事是誰交待的。既然有這麼兩位高明的大夫在,張蜻蜓不能利用完了就算了,還得請二位陪她到別苑去瞧瞧大嫂和孩子才行。

  張蜻蜓雖然不懂什麼醫術,卻也聽說過,婦人要是在月子裡落下什麼毛病是極難根治的。蕭老夫人雖說盧月荷的情況好了許多,但張蜻蜓還是不大放心,態度誠懇地一定要請人家過去瞧瞧。

  王老御醫很好說話,呵呵笑了,“總是都出來了,那就去走一趟吧。”

  隨她到了別苑,張蜻蜓才見到闊別已久的大嫂和素未謀面的小侄子。

  盧月荷見著她,眼圈頓時就紅了,只當著外人的面,不好意思太過動情,趕緊收斂了,先請人給自己和孩子把了個脈。

  孩子沒什麼事,只是盧月荷倒真有些小毛病。王老御醫看了先前大夫開的方子,又跟夏仲和在那兒討論了半天,酌情增減了些藥材,不過有一條醫囑是一樣的,“千萬不可勞神,好生保養過這個冬天,方可保日後康泰。”

  夏仲和又私下向張蜻蜓保證,等過段時間再請師父來給她們妯娌看看,張蜻蜓才放心地讓董少泉送他們離去。

  等人都走了,盧月荷微濕著眼圈斜睨著弟妹,也不說話,只那麼一個勁兒地瞧著她。

  張蜻蜓讓下人們都出去,又把抱著懷裡,正好奇地睜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拽著她衣襟玩兒的小侄子放下,自己抱了個椅子上的錦墊,走到盧月荷面前跪下了。

  “嫂子,你別怪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勸他的,你要是生氣,就怪我吧。”

  她雖然一早沒時間過來,卻是把潘雲龍寫的家書讓人先送過來了。別的事尚可,只有她勸大哥與宇文都蘭逢場作戲那一段,雖然是事出無奈,可她也實在覺得對不起大嫂。將心比心,要是換作自己,只怕心裡也是極難過的。

  第284章損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情至深處,所求的無非是一生一世一對人而已。不分男女,皆是如此。

  在相公的來信中,潘雲龍已經解釋得很明白,他與宇文都蘭並沒有半分情愫,當時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行事。說起來,那個女子也甚可憐,她也是沒有辦法,才委身於潘雲龍。

  而潘雲龍之所以答應給宇文都蘭一個妾的名分,一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下手殘害過他,若不是宇文朴把他抓回去,恐怕他們這一生一世都不會有所交集。而在數次宇文朴對他施刑之時,若不是宇文都蘭出言維護,又給他醫治,恐怕潘雲龍是撐不到弟妹來解救之時。再者說,宇文都蘭跟他的時候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這讓一個男人註定在心理上總覺得有所歉意。

  其次,潘雲龍當時做出這個承諾,也是為了將來的國事需要考慮。

  宇文朴已經死了,嵬項族的首領必然落到宇文都蘭頭上。想要讓她這麼一個心思機敏的女子在今後與南康化敵為友,必須得給她一點讓她心繫的東西。

  在信中潘雲龍對妻子坦承心意,“情之所鍾,如三千弱水,吾已取一瓢飲之。非萬不得已,斷不至於做出如此之舉,悠悠我心,但願卿明。”

  盧月荷能明白他的難處,正因為明白,才越發的心痛。

  即便非關情愛,即便只是依著西戎禮儀娶親,即便那女子的身份只是個小妾,即便宇文都蘭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卻畢竟是潘雲龍不得不承認的妾了。萬一她因此而有了孩子,那就是名正言順的潘家子孫,隨時可以回來認祖歸宗,這怎能讓潘雲龍安生?

  可盧月荷更加心痛的是,她的丈夫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給逼得只能以這種方式才能保住性命,這對於他來說,該是多麼大的屈辱?

  可如此地被折辱之後,他偏偏還無法報復,在這種無法紓解的痛苦與矛盾之中,他還得費盡心思地拿此事作為籌碼,為了國事而籌謀。

  若說潘雲龍會因為那春風一度,而多麼喜歡宇文都蘭,打死盧月荷都是不會相信的。沒有女人會喜歡強迫與男人歡好,也沒有男人會喜歡被強迫去接受的女人,那件事註定會成為潘雲龍心中的一根刺。若此時,身為妻子的還不能理解他,還要跟他爭執什麼,那潘雲龍才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如果說盧月荷都能體諒潘雲龍的難處,她又怎麼會嗔怪張蜻蜓?至於方才會做出不甚高興的模樣,本是想說說她出去這麼些時捅的那些簍子,卻不知張蜻蜓誤會了,誠惶誠恐地跪下認錯。不覺心中酸楚,這個傻弟妹怎麼不知?若是潘雲龍不在了,才會是她和孩子最大的痛苦與傷痛。

  忙將她扶起,“快起來吧,那事真不怪你,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嫂子,你要原諒大哥,我才起來。大哥真不是有意的,那時候真是沒辦法了……”張蜻蜓不肯起來,伸手摟著她的腿,自己的眼淚先落了下來,“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哭吧。我也不好,你生孩子的時候反把你拋下,害你一人在家吃了這麼多的苦,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用力打我吧。”

  盧月荷本不想哭,卻給她這麼一弄,著實也勾起心中的委屈,眼淚不覺就落了下來。

  張蜻蜓見她也哭了,更覺對不住這個大嫂,哭得更忘乎所以了。可她忘了不要緊,卻把屋子裡的一個小娃娃嚇壞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跟著癟起小嘴,嗚嗚欲哭。

  母子連心。兒子這麼一嚷嚷,做母親的頓時清醒了。

  盧月荷趕緊拭了眼淚,轉身先把孩子抱了起來拍哄著,“哦哦,寶兒好乖,不哭不哭,快叫嬸娘也別哭了。弟妹,你快起來,真別哭了!”

  看把孩子都嚇著了,張蜻蜓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擦擦眼淚站了起來,“孩子小名就叫寶兒麼?”

  盧月荷微微嘆息,“生他到如今,我一直也沒那個心思去細細琢磨,就由著奶娘她們寶兒寶兒地叫開了,等他爹回來了,再給正經起個名兒吧。”

  張蜻蜓擤擤鼻子,給了個建議,“其實吧,我們鄉下倒有個說法,小孩兒的名字要賤些才好養活。比如說狗剩、拴住,還有,叫千斤也不錯!”

  噗哧,盧月荷聽到最後一個,實在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好好的男孩兒叫什麼千金?”

  張蜻蜓哭了會子,腦子還迷糊著,沒明白過來,隨口應道:“我們那兒斜對過的蔣屠夫,他小名兒就叫千斤。那個重,壓得住呃……”

  她突然明白過來,那北安國的事情,大嫂怎麼明白?

  可盧月荷以為她說的是鋪子裡的屠夫,再聽得最後一句,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抿嘴一笑,“這可不敢勞您費心,您那些名兒呀,還是留給您自家孩兒用吧。”

  見大嫂氣色終於好了,張蜻蜓才放下了心,拉著她的衣袖道:“嫂子,你哭完可就算了,這些爛事都別擱在心裡。大哥若不好,等他回來你揍他一頓出出氣。至於我,你千萬不要原諒我,什麼時候等我替你好好出了那些惡氣,你再回府去。”

  盧月荷已經聽說過她今日的豐功偉績了,雖感念弟妹替自己出氣的心,卻也覺得太過兒戲了。忍不住伸出纖纖玉指,用力地戳了她的額頭一記,“你呀可別鬧得太過分了,畢竟一個繼母,一個小叔子,鬧得太兇,彼此臉上都不太好看。”

  噯,這個張蜻蜓可不能聽她的,“你們讀書人就是臉皮太薄了,老是顧忌著這個,顧忌著那個,所以什麼也不敢做。對付他們那種人,就不能講什麼禮貌規矩。瞧,我現就這麼鬧了,他們能把我怎麼著?嫂子,難道你不覺得解氣麼?”

  確實解氣。盧月荷想想,也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反正自己也不在府上,眼不見心不煩,就當不知道得了。

  “那你可得拿捏好分寸,別讓人抓著什麼把柄。”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張蜻蜓收了眼淚,牛皮哄哄地拍著胸脯,還擠眉弄眼地道:“不怕告訴你,我還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呢,已經差人辦去了,晚上就得!”

  “你又想幹什麼壞事?”

  張蜻蜓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逗得盧月荷掩嘴直笑,“你這潑皮,跟你,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不過這事,辦得很好。”

  她贊過之後,收斂了笑意,正色問道:“你這回去邊關,沒把家裡的這些煩心事說給公公他們聽吧?”

  “哪能呢,我再不懂事也不至於如此啊?他們前方那麼多正經事,我要再拿這些家務事煩他們,可讓他們怎麼安心打仗?放心吧,別說公公和大哥,就連雲豹,我也一個字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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