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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心辰見潘雲龍仍皺著眉頭,似是不大讚同,便道:“其實只要有根繩子就行了,他們都會功夫,不用梯子那麼麻煩。我這條馬鞭是姑姑賜的,上面纏了烏金鐵絲,韌性極強,扯不斷的,把它拆下來纏在繩子上,再加上小謝的飛抓,這便既不耽誤事,也能讓他們下來得容易點了。”

  潘雲龍聽及此,終於微微頷首,表示通過了。

  王老闆已轉身去找繩子,蔣孝才湊在祝心辰的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一路以來,你就這根馬鞭有這麼一點用了。”

  討厭!祝心辰忿忿的白了他一眼,這傢伙,滿肚子壞水,不知明譏暗諷過自己多少回了,就嫌她是個累贅。他自己不就仗著有點小聰明麼?有啥了不起的,等到平安脫困之後,一定要狠狠的整此人一頓,否則實在難消心頭之火。

  蔣孝才就喜歡看她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卻發作不得的樣子,微一挑眉,心中偷笑著去忙了。

  “都回來了麼?”客棧前,負責接應潘雲豹他們的是也剛剛趕回來的沈大海和祝心遠。

  “一個不少!”胡浩然讓那些士兵們趕緊上去,自己同樣留下來殿後。

  潘雲豹帶著媳婦最後上來,“我哥呢?船呢?”

  “已經在下頭了!”祝心遠一面說話,一面將綁在客棧四角的繩索扔給他們,“拉!”

  為了造筏子,這客棧已經給拆得差不多了,四人合力,連人帶馬往前一衝,小小的客棧頓時如摧枯拉朽一般,垮了。數不清的磚石木板順著山坡滾滾而下,再次阻礙了拓拔淳的隊伍。

  金闐國主真的生氣了,金眸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提馬揚鞭,“除了那個女人,所有的人給我格殺勿論!”

  “喏!”

  第274章男兒本色

  無邊的箭雨,帶著凌厲的殺意蜂擁而至,交織成一張透著死神意志的網,將他們密密麻麻網在其中。

  張蜻蜓沒有料到,那個金眸的男子竟然一直手下留情。他的士兵不是不能征善戰的,只是顧忌著自己,所以才一路隱忍著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開殺戒吧?

  “快走!”沈大海扔下火把,引燃了早已潑上油脂的客棧廢墟,熊熊大火映在那雙淡金色的眸子裡,讓那股暴烈之意愈發濃烈地彌散開來。

  忽地,就聽噗的一聲,擋在最前面的祝心遠肩頭上中了一箭,在馬上晃了幾下,到底是栽了下來。

  “快去救他!”張蜻蜓一把將潘雲豹往那邊推去,小豹子來不及多想,飛身過去救人。

  誰也沒想到,張蜻蜓這個時候突然衝到了最前面,直面拓拔淳,“你不是要抓我嗎?我跟你走,別再傷害他們了!”

  寒風呼嘯,眸光里還閃著淚的女子高居馬上,面色嬌柔,眉眼嫵媚,卻是大義凜然地站在了所有金闐將士們的面前。

  風,吹起她的長髮,漫天飛舞著,無比柔軟,卻韌性十足,猶如斬不斷的絲絲情意,鼓舞著她,做出最勇敢的決定。

  不是她不貪戀身後溫柔的萬丈紅塵,實在是不忍心見到旁人再為她受累,為她犧牲了。她不過是凡間一個小小的女子,她只有一個人,一顆心,實在是經不起任何人以血以生命來交換,不論是親人,還是旁人。

  不敢回頭,是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失去勇氣,再也不肯挪開目光。所以張蜻蜓背對著潘雲豹大聲催促,“雲豹,快走啊,快帶他們走,走啊!”

  如果她還有最後一點用處,如果拓拔淳對她還有最後一點憐惜,就請讓他平息怒火,放過他們。

  只是,為什麼?眼中卻有淚珠不斷地滾落,每一顆,如晶瑩的珍珠,帶著灼人的溫度,滾過冰涼的面頰,都似從她內心深處抽離出來,每一顆地落下,都那麼的痛徹心扉。

  “你……”潘雲豹的話音未落,忽覺腳底之下傳來巨大的震動,還有轟隆隆如悶雷般的巨響,衝擊著每一個人耳膜。

  發生了什麼事,是地龍翻身了嗎?驚悚猶如看不見的冰冷的風,迅速把每一個人的心給淹沒。

  在紅格爾的高地之下,斷崖之後,五隻小船悄然駛出。潘雲龍斷然下令,“你們升帆吧。”

  “大表哥!”謝素馨在前面最安全,也是唯一的船上喊,“再等一等吧,二表哥他們還沒下來。”

  如果可以,潘雲龍又何嘗不希望能再多等一會兒?可是他不能,這麼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生死也系在他的身上,他再疼愛自己的弟弟弟妹,再擔心上面的兄弟,也不能自私地讓這麼多人為了他們而等待。

  站在最後一艘皮筏子上,潘雲龍仰望著斷崖上方高高垂下的繩索,心急如焚。為什麼,還沒有人下來?

  祝心辰已經急得大喊起來,“哥哥,你們在上面嗎?你們快下來呀!”

  祝心遠無法回答,捂著不住湧出鮮血的肩頭,心中有緊張也有些慚愧。潘雲龍是想著他功夫好,才把他留到最後的,卻沒想到自己現在受了傷,反而連累了大伙兒。甚至讓張蜻蜓一個女流之輩挺身而出,這實在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所作所為。

  他一時劍眉倒豎,忽地對扶著自己的潘雲豹耳語,“你快去把弟妹帶過來我一會兒衝到前面去,纏住他們的王,你們趁機快走!”

  他這是決定犧牲自己性命,給他們拖延時間了。

  可是誰又能夠接受?胡浩然不動聲色地靠近他,“我們可從來就沒有丟下兄弟的習慣!”

  彼此對視之間,許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在這一刻,忽地全都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有兄弟情誼,義薄雲天。

  同樣是居高臨下,在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後,拓拔淳很快就看到了下面的情景。當然,也看到了,在那處斷崖上,所留下來的唯一繩索。

  張蜻蜓看不到身後的情景,但是憑藉著拓拔淳臉上的驚愕,以及祝心辰的呼喊,她不難想像到,那可能是唯一的生路了。

  主動又催馬往前走了兩步,“拓拔國主,您放過他們吧。他們也是為了救我,才冒犯了您的,要怪就怪我一個人!”

  “你住嘴!”潘雲豹再也忍不住了,怒吼著將祝心遠交給胡浩然,昂然走上前去,“姓拓拔的,你還算是個男人麼?搶不到人家的媳婦就要趕盡殺絕,這是男人該幹的事麼?你要是個漢子,咱們一對一地比過,要不然,就等著日後兵戎相見,在馬背上分個高低。現在你恃強凌弱,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笑話!”拓拔淳陰沉的目光從張蜻蜓的臉上移到他的面上,“從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世人只會記住最後的贏家,有誰在乎輸贏的過程?今日若是易地而處,你又可曾會放過我?”

  潘雲豹冷哼一聲,“起碼,我不會去搶別人的媳婦!”

  “雲豹,你別再說了!”張蜻蜓看拓拔淳的臉色愈加難看,怕激怒了他,弄得一發不可收拾,婉言求情,“拓拔國主,你放他們走吧,只要你放他們走了,我一輩子留在你身邊,絕對不會尋死,也不會逃走!”

  “你閉嘴!”潘雲豹真的生氣了,“你再敢說一句這樣的話,我打你大耳光子。”

  張蜻蜓震驚了,就見小豹子以從未有過的強硬姿態怒視著她,“你以為,這樣活下來,我會很高興麼?兄弟們會高興麼?”

  “不會!”潘雲豹斬釘截鐵的告訴她,“要靠一個女子的低聲哀求活下來,還不如讓我們死了算了!”

  “你……”張蜻蜓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去,只看到一雙無比堅毅的目光,帶著真正男人的血性,視死如歸。

  這一瞬間,她只覺得從前在家裡那個打打鬧鬧,凡事都把我媳婦長,我媳婦短掛在嘴邊的男人長大了。

  他不再是那個窩在家裡,躲在父兄身後,陪伴在自己身邊,只會嬉戲胡鬧,被逼著讀書習武時還會撒嬌討饒的富家公子哥,他是真正的男人了。

  他已經長大了,他不再需要旁人的嬌寵與呵護,反過來,他還要展開自己的羽翼,保護著自己的家人朋友,哪怕死神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絕不會退讓半步。

  傲然望著對面的拓拔淳,嘴角掛著譏誚的笑意,慢慢地抬起手中的寶劍,直指他的眉心,“你方才說,這世人只會記住最後的贏家,而不問過程,這話就大錯特錯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我們南康的書,知不知道這些故事。荊軻刺秦王,失敗了,但天下人都記住了他的俠義;武侯輔佐劉備,亡國了,但天下人都奉他為軍神;漢高祖得了天下,但誰都知道,他是一個貪財好色,殘殺功臣的小人;秦始皇統一六國,但他的殘暴不也同樣為世人詬病?”

  潘雲豹慨然道:“我等堂堂七尺男兒,生於世間,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在沙場上使盡手段一較長短,在比試中用盡生平絕學,決一生死,無論輸贏,都不失為可歌可泣之事。而今,我們雖非友,卻也非敵。你不過為了一己之私,就要巧取豪奪他人的妻室,如此行徑,如何配得上男兒這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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