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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笑著看了宇文朴一眼,她做出最強有力的保證,“金闐國主是個守信之人,只要糧食和牛羊來了,我會公平地分給所有追隨我的族人,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大小姐,我願意追隨你去。”

  所有的百姓,所求的不過一個安穩,在宇文都蘭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下,無數族人爭先恐後地跳出來,表示願意效忠。

  而就在嵬項族內部鬧哄哄地分家之際,赤烈溫湊近了張蜻蜓,低聲交待了七個字,“快引拓拔淳離開!”

  第267章君無戲言

  張蜻蜓不知道,此時,就在她剛剛被放出來的後院裡,有一場關於她的去留問題,正進行著急速但異常激烈的爭執。

  “沒人不想帶她走!”胡浩然極力壓低著聲音,一面說話一面還得分出眼角的餘光注視著周邊的動向,“可是現在,你們看看外面那五千鐵騎,就算是加上赤烈溫埋伏在外面的二千人,我們就算能成功突圍,能穿越這茫茫糙原,回到南康麼?”

  郎世明急得不行,“可我們怎麼也不能把二嫂一個人丟下啊!”

  “我又沒說把她丟下,可是眼下這個情形,只能先把雲龍大哥救出去,再回頭來救她。這並不是我不重視弟妹,只是雲龍大哥畢竟有官職在身,把他留在這裡,於國來說,實在是後患無窮。”

  胡浩然轉過頭來,“雲豹,你的大哥,你的媳婦都在這裡,你說該怎麼辦吧。”

  跟在赤烈溫身後,那個一直壓低帽子,沒有露出真容的灰衣侍衛正是潘雲豹。在發現混在人群之中的董少泉時,他就知道兄弟們到了。在蔣孝才的手勢下,覷了個空,到後頭來相見。

  前廳發生的事情,他一直看著。那個拓拔淳對張蜻蜓的興趣是顯而易之的,一個男人用那樣的目光看著一個女人是什麼意思,他再也清楚不過。

  可是大哥現在這樣,他又怎能丟下不管?張蜻蜓能一眼認出潘雲龍,潘雲豹更加能夠認得出來。

  剛剛夏仲和已經明確地告訴他們,宇文都蘭雖然沒給潘雲龍服那瓶醉生夢死,但卻是真的給他下了她們西戎的秘藥,一種類似化功散的藥物。雖不至於成為廢人,但多年武功修為卻極有可能毀之一旦。

  夏仲和從昨晚到今早都沒有接到宇文都蘭讓他去看護潘雲龍的命令,就知道情況有變了。他之前就知道宇文都蘭還有這個選擇,也知道她極有可能不信任自己給潘雲龍配的藥,所以一直都在忙於配藥,就是想嘗試替潘雲龍解開,或者儘量減輕那化功散的藥性。

  只是現在無法給他把脈,也不知潘雲龍服了那玉龍丹之後,到底情況如何。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潘雲龍服了那化功散,對身體的影響是肯定的。如果不能儘快地把他帶離醫治,恐怕日後就再也不能上陣殺敵了。

  也許這對他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是了解哥哥至深的潘雲豹怎會不明白,那幾乎是絕了哥哥半條命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甘心就此做個文弱書生?那幾乎是比殺了他,更讓他覺得痛苦的事情。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潘雲豹的身上,雖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兄弟們,但胡浩然說得不錯,就算聯合起來,僅憑他們現有的力量,還是無法與拓拔淳帶領的五千鐵騎抗衡。如若現在不能儘快把他打發走,他們想救潘雲龍只能是一句空話。

  時間緊迫,容不得潘雲豹細細思索。可是這樣的決斷,讓他怎麼做?媳婦是他最親的人,可是大哥同樣是他最親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割捨哪一個都如同剜去他心頭的肉,讓他怎麼選?

  潘雲豹不知道,他的難以抉擇,已經給赤烈溫料到,並主動找他媳婦說了。

  張蜻蜓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不管眼前這個赤烈溫是敵是友,但他說得沒錯。如果不快點把拓拔淳引開,胡浩然他們絕對無法下手救人。

  潘雲龍的情形是大家都看到的,既然拓拔淳說給他服了那玉龍丹的效力會很快發作,但能起到怎樣的效果誰都不知道。可若是要救他,現在就是最恰當的時機。

  沒有多餘的糾結,張蜻蜓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雖說她跟拓拔淳走可能會有些風險,但比起潘雲龍繼續留在嵬項族,還是安全得多了。

  可是她要怎麼提出這個話題呢?拓拔淳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如若自己做得太過明顯了,反而會惹他疑心。

  赤烈溫在西戎爭鬥多年,主導形勢的水平可是比她強多了。他們今日過來,可也不是打的無準備之仗。

  在跟張蜻蜓說完這話之後,他就借著宇文都蘭兄妹倆的爭執,起身告辭了,“宇文小姐,既然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們族中也有大事要辦,我們外人也不方便在此多作打擾,就先告辭了。”

  這人算是識趣,宇文都蘭並不會挽留。

  但宇文朴卻有話講,“赤烈大哥,既然是我家小妹辦喜事,做兄弟的當然要請你留下好好住幾日,敘敘才是。”

  他今日在族人面前,先是失了面子在前,又被妹妹激得失去民心在後,現在必須要想辦法挽回頹勢,而最好的方式就莫過於結盟。

  宇文朴相信,赤烈溫跟他一樣,都是不願意臣服於拓拔淳的人,只要他們有這樣的共同目的,說不定就願意支持他取得族中大權,制衡宇文都蘭。

  可是宇文都蘭也不傻,在哥哥開口提出挽留之時,她就明確表態,“赤烈大哥,小妹雖然是婦人,但日後與族人,仍是願意和您作西戎最好的朋友。”

  宇文朴額上青筋暴起,陰鷙的目光緊盯著妹妹,顯出十分的憤怒。

  赤烈溫左右看看,知道這對兄妹決裂只在今朝了。他既然與南康結好,自然不會插手這趟渾水,只待他們兄妹斗出個分曉才會來尋找自己未來的盟友。不過目前看來,竟是宇文都蘭勝出的機會更大一些。

  他們這邊的動靜,拓拔淳同樣盡收眼底。

  忽爾奇瞟了仍在旁邊的張蜻蜓一眼,低聲問:“王,我們要不要……”

  拓拔淳微微搖頭,忽地問他,“你們方才可吃了宴席上的東西,可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見他沒有迴避張蜻蜓,忽爾奇便繼續道:“屬下沒有,只有澹臺他方才飲了些清水,但現在好像還沒恢復過來。王,是不是這裡的飲食已經給人動了手腳?那咱們怎麼辦?是否現在就發信號召人過來?”

  拓拔淳挑眉看了他一眼,忽地將目光轉向默默聆聽的張蜻蜓,臉上又掛上那種不太正經的笑容,“美人,你說該怎麼辦?本王是要發兵將這裡人一網打盡,還是怎地?”

  張蜻蜓心中一驚,轉頭看向他的眼睛,似是戲謔里,卻又含著一抹正經的試探。

  心念微動之間,張蜻蜓收起笑容,正色看著他,“國主,您是一國的王吧?”

  “那當然。”

  “那這樣的問題您是不該問我的,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可是卻也時常聽人在戲台上說過一句話,”張蜻蜓略頓了一頓,才看著那雙淡金色的眼眸,緩緩吐出四個字,“君無戲言。”

  拓拔淳臉上的笑容微僵,凝神注視著她,卻見眼見的女子,那略顯尖瘦的小巧下巴,在清冷的空氣里閃著潤澤的光芒,如玉石雕刻般透著一股堅毅,而原本一雙極其嬌柔的媚眼裡,也隱含著一種不容褻玩的剛直。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膝蓋,拓拔淳不得不承認,是他失策了,這一刻陡然認真起來的張蜻蜓是他無法戲弄的。

  口氣里不覺帶了幾分頗為懊惱的正經,“美人但講無妨。”

  張蜻蜓不客氣了,“今日是宇文小姐成親的大喜日子,這裡還有無數老人和孩子,國主在外面安排的人馬,想來沒有帶老人和孩子來打仗的吧?您若是真心想收伏他們,也應該起碼告知一聲,再來真刀真槍地比過。就像您方才的那幾場較量,贏得漂亮,若是趁著人家辦喜事的時候出來打劫,就算贏了,又有什麼光彩?”

  她無視拓拔淳被罵得下不來台的尷尬神色,坦然道:“若我是這其中一員,就算僥倖不死,作了您的俘虜,也一定會在心裡記住今天的仇恨。只要有一點機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為無辜死去的族人報仇。”

  這……拓拔淳的擱在膝蓋上的手,連掩飾性的敲打都敲不下去了,微握成拳。張蜻蜓的話雖然難聽,但她並沒有說錯。

  當然,若是這樣的話沒有人提起,就像是被脂粉掩蓋的傷疤,誰都可以無視,可是現在,被張蜻蜓直接揭示開來,那拓拔淳還有什麼顏面去幹這樣事情?

  若是什麼都不幹了,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拓拔淳畢竟是一國之主,略加思忖,就算是失策了,仍是不失風度的。起身對宇文兄妹道:“今日是宇文小姐的好日子,那關於貴部歸順我們金闐之事,十日後本王會派專人再來協商。當然,糧食和牛羊在這之前也會送交到宇文小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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