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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當年你上戰場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麼過來的?

  半空中,有食腐的鷲似乎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冷漠地在高空上游弋。

  仰望上蒼,潘雲豹在心裡默念,來吧,只不過,我是決計不會做你口中一塊肉的。

  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斧,這是屬於潘茂廣的兵刃。現在在他的手中牢牢握定,給了他莫大的勇氣,爹可以做到的,大哥可以做到的,我今日也同樣可以做到。

  寒光一閃,長斧落下,五顆金色的信號彈倏地飛上半空,轟然爆響,聲傳百里,半空中的禿鷲竟然給嚇得掉下來一隻。

  這是下令全攻的信號,不管是夕臨城,還是在糙原深處游弋的潘雲龍,只要看到這個信號,就該明白怎麼做了。

  與此同時,一聲石破天驚的號令從潘雲豹口中傳出,“點火。”

  大批畫得花花綠綠的豬牛從堅如城牆般的盾牌後衝出,帶著噼里啪啦的鞭炮,慌不擇路地沖向西戎人的隊伍。

  如果說豬的力量尚少,不足為懼的話,可那麼多的牛衝過來,就難以抵抗了。而更加難辦的是這些牲畜身上都塗了染料,驟然衝到面前,人不怕,馬怕。

  西戎此仗的主帥赤烈溫是直到清晨才接到南康大規模集結,準備進攻的消息時,士兵們匆匆忙忙集結出來,卻不料潘雲豹他們出此奇招,慌亂之間,竟是不知該如何防禦,生生地讓那些牲畜把隊伍沖開了一個豁口。

  “放箭快放箭。”只可惜,他的提醒已經晚了。

  就是這個時候了潘雲豹眼神一凜,高舉長斧,“殺。”

  三千鐵甲,如旋風般跟隨著他殺進了鋪天蓋地的陣營之中。無邊無際的箭雨,是風九如帶領的中隊,給他們的掩護。

  忘了,什麼都忘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不在眼中,潘雲豹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殺到夕臨城,打開一條通道。

  在看到五顆金光彈的時候,困守夕臨城的龐清彥已經不用考慮,“迅速糾結起所有能夠戰鬥的人員,隨本帥出征!”

  而在糙原的那一邊,穿著胡裘,戴著胡帽的潘雲龍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兄弟們,快加緊動作,咱們準備回家嘍。”

  可是,有後隊防守的哨兵急來報信,“將軍,那個陰魂不散的宇文朴,好像又帶著嵬項族的人追上來了!”

  “什麼?”潘雲龍腦中急速地轉動著,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你們照原計劃撤退,待我前去會他!”

  “將軍,那多少人跟你去?”

  “一個也不要,你們通通快走!”

  “那怎麼行?”

  “我說行,就是行,這是軍令,莫非你想抗令?走!”轉過身來,潘雲龍手執一桿亮銀槍,猶如戰神般微笑佇立。

  昔日臥龍先生能唱一出空城計,今日,他潘雲龍也要唱得漂亮。

  金色的流彈在空中炸響的時候,也落入正往邊關急速趕來的李思靖一行眼底。

  吁的一聲,勒住馬蹄,細看半空中的信號彈,李思靖心中一緊,“今日有大戰發生了!”

  什麼?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抬起頭來,此時,就見有一道嬌小的身影從一堆藥材里鑽了出來,“什麼大戰?哪兒打仗了?是雲豹他們麼?”

  連珠炮的發問,把眾人全都弄懵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忽地意識到自己暴露了的張蜻蜓,在臉上迅速堆積出一個賠著小心的笑臉,顧左右而言他,“嘿嘿,李大哥,你還是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

  “可你怎麼會在這裡?”祝心辰急了,“你這麼偷偷摸摸跑過來,跟人打招呼了沒有?”

  當然——沒有!反正都跑這麼遠了,張蜻蜓也不怕他們要折回去了,嘟囔著道:“你們管我怎麼來的有什麼用?倒是趕快說說,這邊關是否打仗了?”

  李思靖皺眉瞟了她一眼,先解釋了一句,“五顆信號彈,是全攻的信號。現在的邊關,肯定已經打起來了。”

  “那咱們還傻站著幹嘛?快走啊!”張蜻蜓急不可耐地催促著,卻聽董少泉無奈地嘆了口氣,吩咐隨行的一名侍衛,“你不用跟去了,趕緊回去跟家裡的報個信吧,就說二奶奶在我們這裡,讓大夥別著急。”

  事到如今,還有何話好說?就這麼著吧。

  周奶娘那邊,已經發現張蜻蜓丟了,和綠枝兩個急得直哭,但大伙兒一琢磨,都猜著她肯定是跑去邊關了。本來周奶娘想著要跟過去,可是實在是沒法走開。等到董少泉派過去報信的人到了,也只能暫且隨著車隊,去了謝宅。

  再相見時,便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形了。

  第238章暗算

  南康與西戎的這一番交戰,同樣落在了其他人的眼裡。

  “王,您看,我們是時候出手嗎?”

  “還不到時候,且再看看,等著分出勝負再說。”

  “那您看,誰會贏呢?”

  “你覺得呢?”

  “嗯……南康雖然地大物博,但是這回的軍隊被困得太久,況且他們的潘元帥一直沒有現身,恐遭不測。帶兵的二皇子又沒有實權,難以取得將領們的支持,恐怕這場仗,夠嗆。”

  “有長進,你說的不錯。其實,如果南康人也不是全無機會,只要他們發現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就一定能贏。”

  “是什麼?”

  “提示你一個字,珠。”

  “豬?小的不懂。”

  “那就等著看吧,天就要下雨了,等下雨過後,勝負就會分出來了!”

  這邊,已經露了餡的張蜻蜓很老實地縮回車裡,再不吭聲。

  夏仲和憋了半天,到底忍不住地問了一句,“你有什麼事,就非得跑去不可?你知不知道前線有多危險?幹嘛要這麼任性?”

  “我不是任性。”張蜻蜓抱著雙膝,把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很是柔弱,但那雙眼神卻是無比的倔強。

  夏仲和一哽,差點就脫口而出,難道那個男人對你真的就那麼重要麼?那你為什麼還是處子之身?

  潘雲豹的名聲,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的。雖然近來有些好轉的跡象,但也說不上是多有出息。這些天,和張蜻蜓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感覺得出,張蜻蜓雖然潑辣了些,有些時候也顯得不那麼“規矩”,但她其實是個非常善良又非常上進的女子。

  這樣一個女子嫁給那樣一個紈絝,本來就是讓人惋惜的。但他自看出張蜻蜓仍是處子之後,感覺就有些不一樣了。

  他會想,既然這個女子跟她相公並不是真夫妻,那麼他們的感情也一定別有蹊蹺。可是張蜻蜓此時又這麼態度堅決地要到前線去,她流露出來的堅定與關切是絲毫沒有作偽的。那就讓人不明白了,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張蜻蜓不會解釋,她對小豹子的情感不想對任何人說,也無從說起。她只是希望,希望能快些趕到邊關,讓她好好看一眼小豹子,讓他保重,讓他一定要記得平安歸來。

  可是潘雲豹,真的還回得來麼?

  眼前是血紅一片,而耳邊是無盡的廝殺聲。

  潘雲豹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也分不清身上的血跡究竟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但他眼中唯有的最後一絲清明,仍舊清晰地看見,那座用石頭壘成的夕臨城,越來越近了。

  可這麼短短的一條路,怎麼就走不過去呢?

  在殺紅了眼的南康國軍隊面前,赤烈溫漸漸感覺到有些抵抗不住了。

  “來人,快去傳令,讓野傈家族,未幕家族的都快來增援。”

  “元帥已經讓人去了,他們都說前期消耗太大,不能再讓他們的將士白白送死了要去,也得讓新來的部族出力!”

  “什麼?”赤烈溫氣得眼皮子直跳,卻是無可奈何。

  西戎並不是一個國家,只是一個暫時性的聯盟而已。名義上他是統帥,但各部將領仍是各自為政的。對於他們來說,部族的利益永遠是凌駕於整個聯盟利益之上的。

  如果遇上好打的仗,他們當然願意沖在前頭,劫掠牛馬人口,但若是看到南康軍隊真的拼了命,他們就不願意再來硬碰硬,做這麼大的犧牲了。

  “元帥,末將有一計,願為元帥分憂。”嵬項族的軍師木尼拉走上前來獻策,“漢人有句話,叫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我家頭領臨走時曾說過,若是遇到不好打的仗,就把南康的主帥重傷,他們士氣一旦低落,必然不攻自破。”

  “話是沒錯,可那二皇子身邊重重守衛,哪裡有這樣的勇士能夠殺到他的面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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