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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簡單。”蕭老太太面授機宜,點撥了張蜻蜓幾句話。不過又提醒她,“我才問你的話,你也留心打聽打聽。信我老人家的,錯不了!”

  張蜻蜓有些不明白,卻點頭應承了。等到晚上照常去跟盧月荷吃飯的時候,她就笑眯眯地告訴大嫂一個“好”消息,“大哥可厲害呢,打到敵人後方老巢去了,那兒都是些老弱病殘,沒什麼用的,任他攆來攆去打著玩兒。這會子,聽說還燒了敵人一個大糧倉,可立了大功呢!”

  “真的麼?”盧月荷長久沒有相公的消息了,這回終於聽說一點確切的消息,可真是高興壞了,“相公沒事?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是說,什麼時候能回邊關會合?”

  張蜻蜓哈哈一笑,“這我咋知道?肯定得他打夠了,過足了癮再回來吧?將士們都在前方,後方空虛,這個現成的便宜可是不撿白不撿,這回二殿下率軍出征,一出馬就把敵軍沖得七七八八的,想來,不要多長時間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什麼七七八八,是七零八落才對。”盧月荷嗔了她一眼,卻是真心地展開笑顏。相公沒事,又立了功,聽起來狀況似乎也不太危險,那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對了,你說公公受了傷,是什麼傷?”

  “這個我也不知,只聽說是點輕傷,應該不礙事的。倒是胡家老大倒霉,受了重傷,皇上都派御醫去了。”張蜻蜓見蕭老太太的計策奏效,反話正說之後,趕緊轉移大嫂的注意力。

  世人多是如此,自己不順的時候,若是見著比自己更倒霉的,那同情心一上來,就覺得自己沒這麼倒霉了。盧月荷當然也不例外,未免又替胡浩然唏噓一番。

  只是有人聽說胡浩然受了重傷,卻是興高采烈,巴不得他就此一命嗚呼才好。

  邊關。

  在南康國後軍營房中最好的一處地方,現在給單獨辟了出來,用做療傷之所,外頭還有重兵把守。因為住在這裡的,都是軍中的重要人物。包括,他們的大帥,所有南康軍人心目中的戰神——潘茂廣。

  “噯噯,我說你別給我老是打米湯來,適時也偷兩隻燒雞嘛,這成天清湯寡水的,我就是沒病也養出病來了!”

  據說,那個剛上戰場,就因勇猛殺敵而身負重傷的武烈侯胡浩然,此時正跳著腳,聲若洪鐘地對著面前一碗清可見底的米湯發牢騷。他的左肩上確實纏著繃帶,但看這活蹦亂跳的勁頭,卻絕非需要御醫診治的地步。

  他不樂意吃,蔣孝才還不樂意伺候了,“愛吃不吃,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鬧騰啥啊?是不是要嚷嚷得全軍都知道才罷?”

  胡浩然又急又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潘叔受了傷,我也著急,可這成天餓得心慌的滋味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就沒見過你這麼沒出息的。”蔣孝才嘴上罵著,卻是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扔到胡浩然面前,“燒雞沒有,這個要是不吃拉倒。”

  胡浩然抽抽鼻子,已經聞到肉香,急急打開油紙,裡面包著三個新鮮出鍋的肉夾饃,都還溫熱著。只是饃烤得表皮生硬,牛肉也差了許多料,味道不夠。但勝在分量足,一口下去仍是滿嘴流油。這在軍營,就是極好的東西了。

  “謝謝。”胡浩然餓了幾天,當下再不客氣,張開大嘴就是狼吞虎咽,沒一時,就把三個大饃全收進肚中了,再喝一碗熬得稠稠的小米湯,打個飽嗝,舒服得整個人都不想動彈了。

  “我說……”正想問問潘茂廣的病情,卻見門帘一掀,是潘雲豹進來了。

  蔣孝才忙迎了上去,“怎麼樣?潘叔好點沒?”

  潘雲豹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食盒打開,“老大,你吃吧。”

  食盒裡頭,裝著一隻胡浩然剛剛還在念叨著的燒得蘇香的燒雞,一大碗白米飯,尤為難得的是,還有一碗紅菇青菜肉片蛋花湯,這在軍營,可算得上是極奢侈的伙食了。

  只是潘雲豹這一開口,卻聽得他聲音沙啞如破鑼一般,再看他一張臉,更是憔悴沒法看了。不知有多少天沒好生洗過,塵土在臉上凝成了一道道的黑線,像是皺紋一般,生生地就把人催老了十歲。

  “雲豹,你吃點吧。”蔣孝才把他拉著坐下,“老大剛剛已經吃過了,你瞧你都成什麼樣了,趕緊吃了,洗把臉睡一會兒,潘叔那兒有我們呢,沒事的。二殿下不說已經派人上京求皇上派御醫來了嗎?過幾天准能到!”

  潘雲豹失魂落魄地坐下,神色悽然,“可是我怕……我怕……”

  “別胡說!”胡浩然凌厲地吼了一嗓子,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現在全軍上下都盼著潘叔快點好起來,你做兒子的怎麼盡說這些喪氣話?潘叔身體好著呢,中了那麼點子毒,沒事兒,他一定挺得住。”

  潘雲豹心痛的雙手捂臉,真的想哭。誰能想得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潘大帥居然中了毒?

  本來,潘茂廣帶著五千兵馬,以敵進我退,敵退我進,聲東擊西,渾水摸魚的戰術打得西戎人是疲於奔命,叫苦不迭。就在昨日,潘大帥還算計著近來的幾場大風,吹得四下里天乾物燥,正是趁火打劫的好天氣,便集結了手下想來偷襲。可是未料他們經過的那個地方,在這個季節,正是毒蟲出沒的時候。在半夜潛伏的時候,有一個小兵大意,驚動了一條蟄伏的蛇,恰好在他身邊的潘茂廣當即出刀,一刀就將那蛇削為兩截。

  本以為事情就此了了,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那條蛇並不是單個出來的,它正在發情期,旁邊還有個同伴。那個同伴見它死了,受了驚嚇,從黑暗中猛地竄出來,本能地張口就咬,這一下,猝不及防的潘茂廣正好就被咬中握刀的虎口了。

  潘茂廣臨危不亂,刀交左手,把這條蛇迅速也給削了。又割開傷口放血,並撕下布條綑紮胳膊,但是蛇毒已經順著血液,開始緩慢流向全身。

  當時士兵們可都嚇壞了,身邊的將領也詢問是否就此收兵撤退,趕緊回去給他療傷。但潘茂廣卻認為機會難得,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小傷就放棄整個行動。所以行動繼續,潘茂廣還命人嚴厲封鎖消息,是以就在他帶出來的這些人之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受傷的消息。

  這一拖延,毒性就更重了。等到潘雲豹在戰場上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老爹已經毒性發作,進入半昏迷狀態了。強撐著做完最後的布置,潘茂廣留下的最後一道指令是,無論他是生是死,在大軍沒有解困之前,絕對不能把消息泄漏半句。

  自古常說,兵是將的威,將是兵的膽。潘茂廣深知,若是在這個緊要關頭,他中毒的消息傳揚開來,那就是長了敵軍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而士氣的起伏,常常就直接關係到整個戰局的勝負。尤其是現在已方還處於下風的時候,堅決不可泄了這股精氣神。

  李志在戰後得知實情之際,便開始著手安排潘茂廣的治療與消息的封鎖。恰在此時,胡浩然也在戰場上負了傷。他的身份超然,且是忠臣之後,正好就可以用作潘茂廣的替身,借著他的要求,來掩飾潘茂廣的傷情。

  第212章逼親

  潘茂廣受傷的這件事,在李志給皇帝老子的密報上當然是寫得清清楚楚的。但是皇上也深知此事厲害,故此,把消息放出來的時候,就成了胡浩然身負重傷了。

  此事,會給胡家造成怎樣的亂攤子,現在誰都顧不上。潘雲豹只知道,當他看見他爹慘無人色地躺在那兒的時候,真的覺得,天都要塌了。

  為著保密,潘雲豹和蔣孝才這幾個親近之人被抽出來,跟軍醫一起照顧潘茂廣。若是中毒之初,就立即救治,說不定現在潘茂廣已經好了。可是拖延了那麼些時,毒性深入肌理,再救治起來就相當麻煩。

  邊關缺醫少藥,軍醫水平有限,苦無良策,現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御醫身上,要是不能快點帶些靈丹妙藥來,那潘大帥只怕真要嗚呼哀哉了。

  小豹子這些天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衣不解帶地伺候老爹。要是可以,他都恨不得替他爹躺在那兒。畢竟爹醒著,可比他有用多了。

  胡浩然拍拍他的肩膀,“雲豹,你也別太擔心了。現在這時候,正是用人之際,要是你倒下了,你爹怎麼辦?還有你大哥,還在等著咱們去營救呢,你就不為自己,也得為他們撐下去。”

  “就是!”蔣孝才把飯端到潘雲豹面前,“快吃飯吧,吃飽了才有精神照顧你爹。你可是潘叔親兒子,這個時候你不出力誰出力?”

  潘雲豹忽地記起,走的時候媳婦說過,“到了邊關,記得要好好吃飯。再不好吃的東西,也要勉強自己多吃一點,吃飽了才有力氣,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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