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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雲豹找到魏鶴年,先遞上二殿下的手書,再送上章致知交給他的拜帖。魏鶴年一看,既是軍務正事,也是昔日好友的女婿,當然格外盡心盡力。

  他們這地方比較荒涼,一般就是打劫,都不往他們這兒走。當然駐軍和朝廷對其的重視程度也比不了糧糙富足的朔州,沒那的兵強馬壯。這魏鶴年的官兒也沒有潘雲豹的二舅舅大,但他卻在此處苦心經營十餘年,非常了解當地的民情民風,給了潘雲豹他們非常好的意見。

  雙峰峪這個地方顧名思義,就是兩道山峰夾著一道狹長的山道,地勢很是險要,但是更適合防守,而不是主動出擊。潘雲豹他們想要通過這裡斜插出去,其實很容易引起敵兵的警覺。

  敵兵雖不攻打這裡,但也在不遠處的前方建有碉樓,日夜監視著這裡的動向。所以魏鶴年就提出,想要產生更好的效果,不如乾脆繞開這條大道,走山路直接插到後頭一處腹地,從那個地方打出去,反而離敵軍的心臟地帶更近。

  從前魏鶴年是手上沒兵沒將,又要兼顧著守關重任,故此雖然想到了,卻不敢造次。這一回,既然潘雲豹他們要從他那兒開戰了,他就適時提了出來,在期望他們建功立業的同時,也期待著能給自己帶來些許功勞。

  第210章喜憂參半

  章致知遠在京城不知道,他這回可給女婿幫大忙了。

  這也就是潘雲豹來了,否則換了別人,魏鶴年還真不一定願意這麼掏心掏肺地給出這麼好的建議。

  官場上的規矩,多是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特別是在戰場之上,若是打贏了,爭功的人不知有多少。若是沒個信得過的人提攜,有了功勞也未必能給人記住。萬一打輸了,那要背黑鍋的時候,搞不好就把自己給推出去了。所以有些時候多一事不如寧可少一事,這也就是看在章致知和潘茂廣的份上,魏鶴年才大膽提出這個建議。

  潘雲豹他們一聽,簡直是如獲至寶,都是年輕人,有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都願意冒險來搏一把。

  既然要去,就得做得周全。魏鶴年老於世故,辦事精細,準備好乾糧水囊,親自帶隊,把潘雲豹他們送入山林,解下馬匹脖上所有鑾鈴,拿棉絮包住馬蹄,讓他們養足精神,等到暮靄沉沉才派了心腹能幹親兵,護送潘雲豹等人前往目的地。

  據他的估計,走上一夜,待明日天明之際,就能到達地方,恰好就能趕上臨行前與李志約定的攻擊日期。

  不過就算臨時有變也不怕,魏鶴年特意給他們多準備了幾日的乾糧,現在時已入夏,糙木葳蕤,山中頗多可以藏身之處,縱耗個兩三日亦不是難事。

  潘雲豹他們此時正是趁夜行走在山路之中,只是不慣這西北氣候,晚上颳起風來,飛沙走石的,連呼吸都避不開那漫天的塵土,極是惱人。

  魏鶴年派來帶隊的將領鄭三元倒是早就習以為常了,笑呵呵地轉頭道:“待走過這一路,再往前就有樹了,那時便沒這麼多的沙石。”

  常衡不由地問起,“既然有樹能活,那為何這些地方不多種些?縱是樹不好養,種糙不也強些?”

  “這你就不懂了!”不待鄭三元答話,蔣孝才得著機會,已經指著狹小的山路教訓起來,“你看這兒的路,這麼點窄,再往哪裡種樹去?縱是養了糙,也得給人踩死,動動腦筋想想吧。”

  “蔣公子說得有理,但也並不完全如此。”鄭三元道:“西北山多水少,風沙也大,這一帶路邊是養不活樹的。所以才辟出來做了路,若是有糙有樹的地方,必有人家,也不至於讓人走了。”

  潘雲豹聽得心中一動,“有樹的地方就有人家?那我們一會進了山林,會不會也遇到人?”

  鄭三元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不由得笑了,“真不愧是潘大帥的公子,顧慮果然周全。咱們去的地方是也有人家的,不過等到冬天才有獵戶進山來狩獵,這個季節卻是沒有。縱是遇到挖糙藥的百姓,避我們這些當兵的還來不及,斷不至於有些什麼別的企圖。”

  話雖如此,但還是小心些好。潘雲豹和蔣孝才等人交換個眼神,彼此都是這個意思。

  他們這一路辛苦,自不必提。及至天色將明,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時候,便到了目的地。

  這兒是一處山坡,從這裡放眼往下看去,就見星羅棋布的大帳密密麻麻地圍著當中的一座孤城。

  鄭三元令人潛伏下來,低聲告訴他們,“這兒就是青龍灘了。那當中的孤城便是我們南康往西的第一座城池,夕臨。龐將軍的大軍就被困在……”

  他這話音未落,忽地,就見火光亮起,在他們的西南面,有一隊不知是哪裡的兵馬不聲不哈地沖了出來,全是騎兵,不是拿著松脂火把往大軍中間扔,就是舉著火箭往帳篷上射。

  這個打法實在太缺德了,今兒黎明前的這一陣子風出奇的大,西戎人的軍隊在這個山谷里駐紮多時,經過春天裡的幾場大風,帳篷柵欄等物都吹得乾燥得不行。那些火把火箭上又帶著油脂,沾著一點就燒起火來,極難控制。

  而這個時候又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待敵軍營里敲鑼打鼓地鬧將起來,就見那一隊人馬已經殺進了大營之中。逢人就砍,遇人就刺,得著空還不時地在馬上拿長槍挑起火種四下散落,鬧得天翻地覆。潘雲豹他們都是頭一回上戰場,哪裡見過這等陣勢?頓時一個二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地就要往前沖。

  鄭三元急得跳腳,趕上前把人拉住,“都別慌,別慌,且看看是怎麼回事,咱們再出手幫忙不遲。”

  正在此時,就見那被圍困的孤城之上也亮起了無數火把,似是知道援軍來了,城頭上還趴著人不住地往下張望。

  “還看什麼呀?快向外突圍啊!”常衡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把這邊的戰局看得非常清楚。

  這一路不知是哪裡來的兵馬已經異常驍勇地把這邊的戰線撕開了一條大口子,只要被困的大軍出來接應,這就是條能夠逃出生天的坦蕩大路了。

  有一枚火彈,對著夕臨城的方向高高射出,這是南康國催促出兵的信號。可是被困的大軍不知是因何故,猶豫了半天都沒有往外沖,而此時,越來越多的敵軍已經反應過來,向這支奇襲的部隊瘋狂地反撲。

  不知是哪個士兵,急得一張弓沖天射出三枚火彈,那被困的大軍似是此時才決定出手,可是這一猶豫,便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戰機。因為天,已經在一點一點地開始亮了。示意收兵的號角被人嗚嗚吹響,那路人馬準備撤退了。可是摸黑來得容易,再想要全身而退就難了。

  眼見著自己的同胞們被包圍,潘雲豹也坐不住了,“鄭將軍,你讓我們去吧?”

  “現在去了,就是送死!”鄭三元的腦子異常清楚,指著下方,“你們看到沒有,那些人最多只有兩三千兵馬,就是咱們全衝出去,也不過是兩千,能沖得過人家這十萬大軍?”

  “那怎麼辦?”國家危難當頭,誰都放下了私心,常衡也幫著說話,“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不成?”

  “那你們以為呢?”鄭三元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貴,“我不會讓你們為了一時的熱血,就白白地把命送掉,除非咱們的大軍有進一步的行動,否則任何人,都不准越雷池一步,就算現在被圍困的人是我自己,我也還是會說這個話!”

  他的話很殘酷,卻是最符合戰場實際的需求。

  潘雲豹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隊人馬被圍攻,被絞殺,卻無法做出任何進一步的行動。那種感覺,就像拿刀子在剜著人的心。小豹子看不下去了,抱著頭蹲下,心裡難受得無法言說。

  可就在此時,忽聽見敵方後頭一陣大亂,又不知是哪裡殺過來一隊人馬,放起一把熊熊大火,燒得映紅了半邊天。

  “是糧倉,是敵軍的糧倉著火了!”蔣孝才已經激動地跳了起來,“雲豹,你看,你看。”

  他的潛台詞,潘雲豹不用問也明白,那個位置,在敵軍的最後方,除了潘雲龍,還能有誰?

  這下子,誰都不能攔著他了,那是他哥,他親哥,潘雲豹上戰場就是為了找他的,飛速地衝上一匹馬,潘雲豹單槍匹馬就要往前沖。

  “下來,你快下來。”鄭三元死命地抱著他的腿不放,“你敢臨陣抗命,是要軍法從事的。”

  “呼——啪!”隨著那場大火,終於,在敵軍的前方,南康的陣營里,有一枚金色的信號彈升起來了,在半空中炸響,綻開一朵絢麗的花。

  這是發動進攻的信號,很快,有一枚藍色的信號彈,在潘雲豹他們的斜對面升空,那是胡浩然他們準備妥當的信號。

  這回鄭三元再不阻攔了,沉聲吩咐,“放信號,準備,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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