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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泰寧聽著這話有些不像樣,不覺搖了搖頭。不過三妹畢竟是個女人家,不懂朝政之事也屬正常,只是妹夫的態度,就不可如此簡單莽撞了,他能明白章致知讓他過來跑一趟的苦心麼?

  潘雲豹明白,解釋給媳婦聽,“你先別惱,這跟好不好沒關係。有仗打的時候,皇上想起讓爹和大哥去,這是我們身為武將的分內之責。而爹爹這些年確實立下赫赫戰功,遭人忌恨也是正常的。大哥特意跑過來,是想告訴我們,這些時日要安分守己,不要給人抓到攻擊爹的把柄,尤其是我,現在還在軍營里。要是給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就捅婁子了。”

  章泰寧讚賞地點頭,“正是如此。爹的意思是說,不管現在朝堂之上怎麼動,哪怕是皇上下旨把潘大帥召回來,但有一條是變不了的,就是潘大帥手中的兵力。只要妹夫你爹手上握著實權,就是皇上也輕易奈何不了他。更何況皇上也未必就對潘帥有了疑心,不過若是朝臣們的輿論壓力太大,恐怕皇上也只能做出些削減潘府聲勢之事。越在當今這個節骨眼上,妹夫你們越要沉住氣,謹言慎行,凡事不要冒尖,也不要落後,保持中庸就好。萬萬不可被有心之人利用,枉自受罰。”

  潘雲豹一聽可真後悔,早知如此,他前幾日逞什麼能?乾脆放水讓祝心遠贏了得了,現在盛名之下,多少麻煩事?

  章泰寧說完正經事,又問了幾句家常,知道他們小夫妻團聚不易,稍坐一會兒,就告辭了。

  留下張蜻蜓和潘雲豹也沒有了喝酒的心情,匆匆把飯吃過,潘雲豹去洗澡收拾,張蜻蜓坐在那兒直犯愁,這怎麼打了勝仗也這麼麻煩的?

  當官真不是好差事,怪不得戲台上,清官都活不長,當然貪官也活不長,反而是些中不溜,不功不過,不好不壞的官員過得最舒坦。

  可是朝政之事,她也不懂,要怎麼幫幫他們呢?張大姑娘左思右想,沒什麼好主意。

  等潘雲豹洗浴出來,就見媳婦苦著一張小臉,在房裡唉聲嘆氣。周奶娘早識相地把丫鬟婆子全趕出去了,留點空間給小夫妻獨處。

  當然,在她看來,雖然姑爺還沒中舉,但就沖現在這個懂事勁兒,圓房也不是不行的。若是姑娘能早些有個孩子,於她自己來說,在這家中的地位可就更穩當了。

  只是周奶娘的如意算盤打得未免有些過於美好,人家小兩口坐一塊兒,可沒心思卿卿我我,有正經事要說呢。

  “你看,我鋪子裡的生意是不是要先停了?”張蜻蜓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從前,吳德來敲詐之事,雖然已經被潘雲龍擺平了,但並不表示不會有下一次。

  而且自從上回在桃花林,兩家算是徹底的結了怨,現在公公立了大功,反而出現了種種不利,這個吳德,極有可能伺機挑撥,製造事端。

  潘雲豹聽媳婦說起這些事,總算是明白過來了,“我就說,那常衡好端端地幹嘛跟我過不去,原來這裡頭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什麼常衡?張蜻蜓當即追問,聽他解釋之後,心中的火氣是蹭蹭蹭往上直躥。

  “這也太不要臉了,居然用這麼下作的手段,有本事就真刀真槍地來,這麼弄算怎麼回事?”

  潘雲豹安撫她道:“你也彆氣,上回是咱們沒有防備,所以才著了他的道,可是二回,我們不會再這麼蠢了。”

  小豹子的臉上現出一抹與平常不相符的剛毅與謀算之色,“哼,他吳德是皇親國戚,可我們也不是平白給人欺負的這個仇,遲早要報。只要他還在軍營里,還在京城裡,我們未必就等不到時機。不過媳婦,這些事你以後不要管了,交給我們去做。那個吳德下流卑鄙,不知有什麼齷齪手段,他要是真的來找事,你還是讓著他些。萬一不行,該低頭時就低頭,舅舅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不要跟他爭一時之氣,讓自己吃虧。”

  張蜻蜓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體貼的話來,心裡只覺有一種被人呵護的溫暖,很是窩心。

  “那你們也要小心,這回來個姓常的,二回可不知又出來個什麼人。唉,小郎家那天又沒人在,全是給我們連累了!”

  “你也不用自責,其實這事吧,我覺得對他來說,興許是個好事。”潘雲豹在媳婦面前,實話實說:“他要是因此能真正上進,學點本事,倒是他自己的福氣了。”

  張蜻蜓真是越來越對他刮目相看了,“你快跟我說說,你在軍營里究竟幹什麼了,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我都快不認得了。”

  唔……這話說得小豹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粗粗提了幾句在軍營里的生活,倒是贊起一人,“我們那個教官,真是不錯的,是他教了我們好些道理……”

  張蜻蜓很有興趣地追問下去,潘雲豹一五一十地就把軍營里發生的大事小情告訴她了。在聽說在最近剛剛進行的軍中比試他還拿了個名次時,潘二少奶奶覺得甚是與有榮焉,興高采烈地舉起粉拳捶他一記,“不錯嘛,還打敗軍營無敵手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小豹子很是謙遜,“只是運氣,要是真正單打獨鬥起來,我未必是祝心遠的對手,就連老大,我也不一定打得過。”

  “你也別太謙虛了!”張蜻蜓給他鼓勁,“我就覺得你很厲害,要不然,那祝家拳的弱點怎麼老大沒找到,反給你找到了呢?這就是本事做人是要謙虛,但也不要太過謙虛,該相信自己的時候,可一定要相信自己。”

  小豹子給媳婦誇得心花怒放,覺得心頭舒暢了許多,兩人越談越貼心,他不由得把自己內心壓抑的苦惱也說了出來。

  雖然他說得沒什麼條理,但張蜻蜓聽了,卻是很快明白了,當即壞笑連連,偏著頭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從前做個紈絝做慣了,背著罵名不覺得,現在給人這麼讚賞,有些不好意思?”

  呀,小豹子只覺心中豁然開朗,好像……還真有點這麼個意思。

  張蜻蜓雖然俗一點,但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像她自己,原本就是個殺豬女,現在偏生要來做什麼千金大小姐,侯門少奶奶,她也適應了好久,所以已經總結出一套強有力的“內功心法”,現在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小豹子。

  “你呀,也不要覺得太過負擔。別人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你做的事情,只要對得起你自己的天地良心就好了。”

  張大姑娘毫無形象地坐在床邊,晃蕩著兩條腿,不負責任地教導小豹子,“你看我這樣,是不是就很不好?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兒,可是我自己覺得舒坦呀,現在又沒個旁人,我幹嘛還要一本正經地裝下去?”

  潘雲豹有點能體會她的意思了,“你是說,讓我在人前裝裝樣子,人後就由著自己性子來?”

  “也不全是。”張蜻蜓努力準確的組織語言,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實要做個好人,也挺累的。所以呢,我們只要在適當的時候,適合的言行就行了。像是在什麼大的規矩禮數上頭,那咱不能出錯,這要出錯,是要招人罵的。可是我們也沒必要,凡事都守著規矩。我記得前兩天,嫂子還教我一句話呢,叫啥盡信書不如無書。連書上的東西都不可全信,何況我們?”

  所以她覺得,“今後你在大體上,還是要做個好人。像什麼偷跑出來吃牛雜湯的事情是再不能幹了,可要是餓得活不下去了,去偷吃一碗牛雜湯這就不是錯事了,你……明白沒有?”

  潘雲豹有些明白了,“就像大哥?表面上看起來,他是個好人,可是他不一樣跟那個虞珠勾勾搭搭?”

  啊?張大姑娘驚悚了。小豹子自悔失言,忙不迭地捂了嘴,“這話你千萬別跟大嫂說!”

  張蜻蜓知道輕重,況且,盧月荷原本就是個極為通透之人,她自己都能放下心結去助虞珠從良贖身,自然也是看破了這些道理的。

  只是有一句話張大姑娘必須嚴肅地告誡小豹子,“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你要是敢出去給我拈花惹糙,我就把你剁了餵豬。”

  小豹子只覺背上瞬間寒毛倒豎,擺手不敢,卻是心中還有個結,一併說給媳婦聽,“爹和大哥在軍中都這麼厲害,我現在只怕自己做不好,丟了他們的臉。”

  傻瓜,張蜻蜓大咧咧地拍拍他肩,“你呀,也不要胡思亂想了。爹和大哥都是很厲害,但誰規定了你一定要向他們看齊的?你只要盡到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就好了,管別人怎麼看?咱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飯,橫豎這飯是吃在我們自己的肚裡,自己填飽了就成。明明只能吃三碗飯的,要是人家非說你能吃五碗,難道你就傻乎乎地去撐死?你值不值啊?”

  潘雲豹聽得連連點頭,深覺媳婦講得有理,“對啊,就是這個道理,我怎麼早沒想明白?還是媳婦你聰明,跟你這麼一說,我就覺得心裡痛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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