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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蘭心匆匆忙忙地跑了,直到走出院門,她才暗暗佩服自己,居然就這麼安全地出來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轉身,她一門心思地往潘雲祺的外書齋跑去。只可惜,撲了個空,潘雲祺出門了。蘭心急得無法,跺一跺腳,往上房而去。

  彩霞一直坐在屋裡,可是她知道,蘭心前腳出門不久,碧落後腳也尋了個藉口,出門了。然後,是碧落先回來的,再然後,才是蘭心。

  蘭心回來的時候,明顯比出去之時要鎮定多了,靜靜地回了屋,然後等著太陽偏西,出去玩的丫頭們快回來之前,她把周奶娘的被褥先收了,再是張蜻蜓的,一切如常。只是在收拾周奶娘的床鋪時,她用的時間格外長了一點,收拾得也格外用心了一點。

  彩霞心裡度忖著,這事還沒到告訴三姑娘的時候吧?且再等等。再說,碧落會怎麼說呢?

  等晚上張蜻蜓回來的時候,兩個大丫鬟當著面,誰也沒有提到蘭心的異常,背過身去之後,也沒有人提。

  所以張大姑娘心情依舊不錯,今天狗肉吃得挺好,狗皮可以留著做個幾個褥子,她已經答應了要給蔣明淑和小jú一人一個。

  至於吳德,只要他還沒有來打擊報復,暫且就不放在張蜻蜓的眼裡。不過她倒是借著送狗皮給未來的侄子,把事情給盧月荷交待了一番。

  雖說大嫂孕中不宜操心,可是這種事情,潘二少奶奶還不太敢隱瞞,怕日後突然生出事來,鬧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盧月荷聽她說完,簡直不知道是氣好還是笑好,“你讓我怎麼說你?出去踏個青你也能生出這些事來罷了罷了,萬幸人都沒事。這往後——”

  再往後,往後她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吧。”

  張蜻蜓挺不好意思的,又捧上一包果脯,“她們都說這個好,開胃的,四妹妹說我家大嫂挺喜歡的,特意叫我買了回去,嫂子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這是打一棒子再給一甜棗麼?盧月荷繃著臉忍笑,“我再不敢吃你的東西了,還有什麼事,你快一次說了吧。”

  還有什麼?張蜻蜓覺得沒什麼啊睜大了眼睛,一臉茫然。

  盧月荷白她一眼,提醒,“雲霏那兒!”

  啊,張蜻蜓終於想起來了,趕緊堆出笑臉拍馬屁,“就跟嫂子料想的一樣,雲霏妹妹就是這個意思。”

  盧月荷聽她嘰里呱啦把事情說完,心裡有譜了,“行了,這事先就這樣了。你去把今兒的功課寫完,我都給你布置好了。”

  呃?今天都這麼累了,還要做功課啊,張大姑娘在心裡嘀咕著,可到底想著自己犯的錯,不敢違拗,乖乖坐在書桌前努力地抓起毛筆寫大字。可惜沒有看見,盧月荷背著她,偷偷綻開的笑顏里分明有幾分戲謔的意味。

  在走的時候,盧月荷想起一件事提前叮囑,“等到這個月放假的時候,小叔就可以回來了,這個吳德,手長眼長,保不定連新兵營里也能插得進去,你記得交待一下他,若是遇上什麼事,我不是要他什麼都忍,但千萬要看清形勢才動手,萬不可予人以話柄。還有他們那幾個交好的兄弟,都是如此。連你自己最近出門也要加幾分小心,可別著了人家的道兒,知道麼?”

  張蜻蜓點頭牢牢記下,“大嫂,你也要小心,沒事少出門。謝家表妹說要做幾個防身的暗器送我們,到時弄好了,我也給你拿一個來。”

  盧月荷好玄沒樂出聲來,“我謝謝她的好意了,她那些寶貝,我可不敢碰。有這麼多丫鬟婆子呢,他縱是尋仇,還能打到元帥府來?再說,我又沒吃他的狗肉。”

  張蜻蜓給揶揄得微窘,一縮脖子,撤了。

  不過盧月荷料得不錯,就算沒有到軍營放假的時候,但給張蜻蜓氣得暴跳如雷的吳德,還是當天下午就命人給軍營里的某人遞了個信去。

  到了晚上,潘雲豹他們的麻煩就來了。

  原本自從那天風九如營長批評過他們一回之後,幾個傢伙都老實得很,再也不會嘻嘻哈哈地任性行事,把在伙頭營的生活當成是兒戲,而是認認真真像個尋常士兵一樣,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各項任務。

  生平只會用火摺子生火的他們現在學會了至少一種以上無火生火的法子;從來沒生過爐子的他們也知道原來點著一塊木炭也是有講究的;打從娘胎落地起,就沒拿過的菜刀現在成天拿在手裡,雖然談不上什麼刀工切工,但起碼也能在廚房裡打個雜,切幾個土豆塊了。這樣的小事還有很多,譬如現在,他們給人正打飯分菜,就做得純熟之極。

  突然有人嚷了起來,“你們這是怎麼弄的?這麼大的蟲子,也沒看見麼?這要是一口吃下去,鬧病了誰管?”

  潘雲豹抬頭望去,這個人他認得,是太子太保常友德的侄兒常衡。小時候還跟他們一塊兒玩過,長大之後就漸漸不來往了,也是個刺頭兒。

  不過軍營的飯菜有蟲那是正常的,應該來說,所有的大鍋飯,沒蟲才是不正常的。

  這麼上萬人馬,每天吃起來,怎麼可能像做家常小菜似的精挑細揀?就是再細心的女人也不可能保證每一根菜都乾乾淨淨,何況做飯的還是一幫大老爺們?

  況且,除了做飯之外,伙頭營也有他們的操練任務。真正遇上打仗,敵人可不會因為看你系條圍裙就放你一馬,所以這也是伙頭營之所以被稱為全軍最苦最累地方的原因所在。

  新兵來這兒來的,不是無權無勢的倒霉蛋兒,就是招惹了人給刻意擠對的,再剩下的,就是潘雲豹他們這樣精力充沛得過分,犯了錯誤的。

  小豹子正覺得他挑理挑得奇怪,郎世明在一旁敲著鍋勺已經嚷嚷起來,“不就是條蟲麼?要是條龍我還捨不得給你吃呢,全軍這麼多的人,咱們能準點做好飯,煮熟了端出來,就已經不錯了,可別以為還跟下飯館似的,那麼挑剔。”

  “你這什麼態度?”常衡將碗往地上一摔,衝上來就想打架。

  “有話好好說!”小狼吵架是把好手,打架這小身板可不行,潘雲豹趕緊沖了上去。想說幾句話緩和緩和,可是常衡的模樣分明就是來找茬的,一拳頭迎著對著他的鼻樑骨就揍了過來。

  潘雲豹心中一驚,本能地側臉避開,伸手去擋,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拿著個大鍋勺,眼看著就要打到常衡的手腕了。

  “好啊,你竟然敢操傢伙?”常衡有說這話的工夫,卻不肯挪一下胳膊,任憑那鍋勺磕了上去,然後這才將他們面前已經只剩下小半的菜鍋衝著他們掀翻過去。

  因為天還冷著,打飯的時候,為了保溫,他們是連爐子一起抬出來的,所以底下的菜雖不多,但仍是滾燙。甚至,因為分量減少了的緣故,溫度更高。

  潘雲豹原本就沒想著跟他動手,方才那一下出了手,已經心生悔意,手有收勢了,等著常衡掀鍋的時候,因為並不是全力應戰,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有些一舉,錯愕之間,退避已經來不及了,縱然是勉強退後,可身後還有個反應更慢的郎世明,兩人後腳踩前腳,撲通一聲,相絆著摔了下去。

  那滾燙的菜糊糊就連湯帶菜的濺了潘雲豹半身,幸好冬裝未脫,還圍了一條沾滿油膩的厚圍裙,平時覺得邋遢,可是現在卻是救命的法寶,阻擋著那些菜汁滲進衣里。只有少量飛濺到他高高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有些刺痛。

  緊接著,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常衡已經飛起一腳,把那個燒得正旺的爐子沖潘雲豹他們踢去。然後,最絕的是他竟然轉身大喝,“是那個狗娘養的踢我?”

  潘雲豹敢拿自己去世的親娘發誓,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是這個傢伙先踢了爐子,再轉身破口大罵的。

  可是現在,他現在更該擔心的是自己。

  火紅的炭帶著熾熱而恐怖的高溫從爐膛里衝著他們飛來,根本來不及思考,潘雲豹就大喝了一聲,“快滾開!”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炭說的,也不是對旁人說的,而是對郎世明說的。這句話的意思,也不是為了罵他,而是提醒他,現在就地滾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因為郎世明摔倒的時候,就在他的身後,所以潘雲豹沒辦法拉著他一起滾開,只能在百忙之中,回手向反方向使勁撥了他一把,自己再向另一邊快速滾開。險險躲過了射向他的炭火,唯有一塊落在腿上,頓時燒得棉褲上青煙直冒,黑了一個大洞。

  可是郎世明沒有像他這樣下苦功練過功夫,最近也沒有被潘茂廣暴打過訓練出過人的反應,所以他的反應是正常的,正常地對上突如其來的變故就慢了半拍,可就是這半拍,已經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啊刺耳的慘叫頓時響起,一塊火熱的炭無情地落到郎世明的胳膊上,雖然瞬間他就本能地甩開了,可為時已晚,小臂上迅速紅了一塊,燒起一片水泡。甚至,都可以聞到皮肉燒焦的淡淡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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