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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繡棠看了非常滿意,問章泰安,“知道往哪兒送麼?”

  “知道!”章泰安頭一回幹這種帶點地下性質的工作,很是興奮,“我送沈家去,他家舅舅也在軍里,肯定能找到人把信送去。”

  那就好,顧繡棠只囑咐一句,“此事日後可千萬別漏了口風,至多就說是你和三弟合謀幹的,可不干旁人的事,懂麼?”

  “我省得!”小胖子洋洋得意,“旁人問起,我就說問過爹的意思了,還被大罵了一頓,是我們自個兒偷偷乾的。這不就是讓我背黑鍋麼?我懂的。”

  顧繡棠卻是笑了,把信蓋上封泥交給他,“這口黑鍋卻背得很好,快去吧。”

  章泰安得令跟火燒眉毛似的跑了。

  沈大海一家正打點著明兒去章府聽戲的禮物,雖說不要他們送禮了,但大過年的空手上門,也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於是他們一家就自己動手,打算做些喜慶糕餅,準備帶去意思意思。

  忽見章泰安又跑了來,十萬火急地讓沈大海一定要把這信送出去。

  沈家人不解,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章泰安得了幕後高人的指點,是半個字也不肯透露,只說:“事關重大,潘大少爺看了就明白了,您就辛苦一趟,趕緊送去吧。要馬不要?我這兒都帶來了!”

  見他神情焦急,沈大海趕緊洗了手,卻謝謝他的好意,騎上自己的馬去了軍營,滿世界打聽潘千戶現在身在何處。

  “你怎麼不早來一步?”他那同在軍營里值守的好兄弟蕭森一拍大腿,“潘千戶昨晚征完了糧,回軍中點齊了數,今天一早卯時正就趕著車上路了。瞧這光景,起碼走出百十里開外了吧。這要追出去,估摸著一來一回,明兒天黑前,應該能趕得回來。”

  沈大海急得滿頭大汗,“可明兒我外甥家難得請我們全家吃個飯,我若是不到,倆孩子又該鬧彆扭了。”

  蕭森也替他著急,“可是他們這已經出發了,你上哪兒找人帶信去?要不這樣吧。”他一拍胸脯,很講義氣,“我替你去把信送了,你替我把今兒的班值了,明兒就不耽誤你的事了,這總該行了吧?”

  太感謝了沈大海沒啥好說的,拍拍他肩,“兄弟,這份情義,我記心裡了。”

  “去你的吧,也不嫌肉麻。”蕭森慡朗大笑,乾淨利落地騎了馬,飛奔而去了。

  沈大海暗自捏著一把汗,真希望他能快點追上人,把信帶到。

  第158章討好

  這邊一干人等懷著各色心思為了張蜻蜓忙得是雞飛狗跳,那頭張大姑娘倒是悠哉悠哉在她的張記豬肉鋪里跟陸真烤火閒聊。

  十五還沒過,就是再勤快的小老百姓也是要在家裡歇歇的,市面上基本上看不到太多忙碌的身影,可他們的豬肉鋪子生意卻還過得去。

  從前還以為這鋪子開著也就是個擺設了,結果沒想到,有不少百姓瞧他們果真連大年三十的也沒歇業,每天都供應有新鮮豬肉,反倒願意來不時地添補些東西回去。

  張蜻蜓價格訂得也公道,只比平時加了一成,雖貴出少許,可難得有個新鮮勁兒,況且大過年的,人家也不容易,大伙兒還是能理解,也就不怎麼討價還價了。

  所以這豬肉鋪除了三十初一這兩天生意慘澹之外,後面幾天倒還都是不錯的,除了供應那些大客戶,光是散客,平均每天也能賣上一二頭豬,這可比她之前預計的要好多了。

  火爐燒得很旺,映得滿室紅光。烤得熱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紅撲撲的,一個個跟年畫上的招財童子似的,顯得分外喜慶。只是一熱乎,人的懶筋便不約而同全冒了出來,懶洋洋歪在那兒,嗑著瓜子,剝著花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

  火爐上擱了壺水,一來不讓火空著,燒了熱水可以泡茶焐手洗洗涮涮,二來也借它這濕氣,不至於過分乾燥。

  火爐下邊膛灶內,還塞了幾隻紅薯,烤得香氣四溢,在清冷的冬日,有一種濃濃的富足感,隨著這氣味滲進每個人的心裡。

  哎呀,這小日子過得呀,就是當皇帝她也不換了,張蜻蜓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在心中回味著中午在這兒吃的大鍋菜,雖然只是拿些不太好賣的豬肉豬下水之類,加些素菜煮的大雜燴,但味道卻是非常鮮美的。

  無聊地拿火鉗撥了撥紅薯,張大姑娘突然想了起來,“陸姨,你說咱們以後把你中午燒的這樣大雜燴,直接拿出去賣可以麼?我從前還跟少泉提過這事,不過鋪子裡的生意一好,就給混忘了。”

  陸真嗔了她一眼,“這種蠅頭小利,雖然也有賺頭,但若是咱們連這點子東西都搶去了,讓那些以此為生的人怎麼辦?”

  張蜻蜓一哽,想想也是。雖說買豬肉,一般人都想著買好的,可總有些吃不起肉的窮人,就會趁他們鋪子收攤的時候過來,買些打折的便宜東西。更有些在碼頭坊市開小吃攤的,買的尤其更多,當中好些還是那些屠夫們拉來的老主顧,基本上都能把他們每天的存貨消化乾淨。

  陸真微微一笑,“你呀,倒是想想心思,怎麼把這豬肉生意做得更好才是正經,而不是把眼光盯在這種小地方上。這一點,少泉可比你強得多了。”

  “那是呀!”張蜻蜓悻悻地嘟囔著,“人家是皇商出身,我哪兒能比?”

  陸真不太認同地搖了搖頭,“出身雖然是一回事,但若是人自己不努力,縱是給你個金山,你也守不住。古往今來的敗家子還少了麼?英雄莫問出處,你若是有心,怎麼就不能做得更好?要說起來,少泉他爹從前又是什麼人?還有你家公公,他從前又是什麼人?”

  張蜻蜓聽得心下有所觸動,再抬眼看著陸真,卻見她意味深長地一笑,又不言語了。撓了撓頭,張蜻蜓再不開竅,也知道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在潘府鬧的那點子事,綠枝一來就偷偷摸摸跟陸真說了。張蜻蜓一直就等在這兒呢,聽陸真能說出怎樣的道理來。其實來鋪子,她私心裡也是做好了被她批評的準備的。

  只是張大姑娘自己心裡也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要來挨陸真的訓?潛意識裡,為什麼會覺得,若是陸真說得有道理,她興許會聽她的勸?

  張蜻蜓不敢往深了想,若是一想,連她自己都要鄙夷自己一把了。拖泥帶水,磨磨唧唧,哪裡還是她的個性?

  可是……

  好吧,張大姑娘承認,自己其實對那頭小豹子還是有點不死心的。

  她從前覺得,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夠格,做不了潘家二少夫人。可是聽陸真這麼一說,似乎她又有點希望了。

  陸真沒說錯呀,你看董少泉,他是有個好爹,可別的不說,光看上回他去族長大伯那兒贏回那個鋪子的幾手工夫,那沒有個十幾年的苦練,是絕對做不到的。再看潘茂廣,他連個好爹都沒有。潘秉忠是個啥樣的人?潘茂盛又是啥樣的人?可為什麼獨他一個潘茂廣就能出人頭地,封侯拜帥了呢?

  自己起點是低了點,但張蜻蜓也不承認,自己會是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人。同樣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那些大家閨秀們能做得到的事情,她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況且,場面應酬畢竟是少數,兩口子關起門來過日子的時候還是居多的。若是那隻小豹子看她無比順眼,她也能湊合著把他看下去,那他們怎麼就不能做夫妻?

  再怎麼說,她覺得自己總比那個章清雅要強一些。別看那丫頭是正兒八經,如假包換的千金小姐,可張蜻蜓覺得,就她那檔次,比自己還不如。

  她是沒遇著鄺玉書那樣的男人,可她若是遇上了,首先一頓棒子,把這男人收拾服帖了,再把一屋子妖精給降住,再然後,看誰敢來太歲頭上動土。

  哼,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還要靠娘家貼補銀錢去婆家賣乖,張蜻蜓不替她丟臉,都替她娘覺得慚愧,養出這麼個東西來,真是十成十的賠錢貨。

  張大姑娘這麼一想,對自己信心又嗖嗖嗖地開始膨脹。不過轉念一想,又泄了氣,自己把話都說出去了,怎麼好意思再主動收回?那也太丟臉了。

  張蜻蜓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可是如果沒有個人借她個坡,她要怎麼下來呢?偷眼往陸真瞟了瞟,可她說話永遠是點到即止,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她再不理睬了的。

  這救人救到底,送佛總得送到西吧?弄這麼不上不下的,算怎麼回事?張大姑娘暗自腹誹,卻是無計可施。不由暗怨自己也是太過衝動了,怎麼不先來陸真這兒取取經,再去鬧騰呢?現在可是悔之晚矣了。

  “喲,好香的紅薯,有我的沒有?”忽地,門帘一掀,是李思靖來了。

  鬢角眉梢還有殘餘的油彩,陸真一見就沒好氣地道:“這又是上哪兒裝神弄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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