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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是極玲瓏剔透之人,一見大勢已去,立馬就順風轉舵起來,傍在章致知身邊笑語軟言,“這下可好了,我也終於可以鬆口氣了!雖蒙老爺夫人抬舉,讓我管了幾天事。可我到底年輕,資歷又淺,哪裡是那塊料?本想推辭,又怕老爺夫人怪我不肯分憂。戰戰兢兢接了這幾天的擔子,不怕老爺夫人笑話,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呢!人家給個棒槌,我也只能認做針了。瞧瞧,瞧瞧!到底還是出了紕漏,讓三姑娘受了委屈。三姑娘,在這兒我也給你賠個不是了!”

  她還真是唱念做打的全套工夫,邊說邊當真拜了下去。

  張蜻蜓有心受之,卻又於禮不合,只得裝模作樣回了一禮,“姨娘快別如此了!我怎麼消受得起?”

  林夫人瞧見她們這麼“互敬互愛”的模樣,越發相信二人是串通好的。若是搶到了這門子差事便罷,搶不到又配合著演起戲來。哼,兩個都一樣可惡!

  胡姨娘自知今兒得罪了張蜻蜓,得經自己找個台階下來。

  此時拉著她的手,親親熱熱地笑道:“雖然老爺夫人都賞了你,但這個根子還在我頭上,我最該罰!”

  人常說,妻莊妾諧。對妻子要莊重禮遇,對小妾卻可詼諧玩笑。章致知聽著興致來了,“你要如何自罰?”

  胡姨娘抿唇一笑,“妾身身無長物,若有些什麼也全是拜老爺夫人所賜,現就借花獻佛了。前兩日老爺曾應承於我,要替我置幾件衣裳首飾的。若是老爺不怪罪,三姑娘不嫌棄,我就把這個贈給三姑娘了!”

  她拉著張蜻蜓的手,瞬間又哽咽了,“姑娘在家統共也沒幾日了,還有黑心的奴才敢這麼欺侮於她,實在是太可恨了!就連我,我也……”

  她恰到好處的不說下去,卻勾起章致知憐惜女兒即將出嫁的慈父心情,連帶著對她也多了一份好感。

  不覺點頭嘆道:“此事也不怪你,實在是你也不知情。這樣吧,傳我的話,說與帳房,給五姨娘和三姑娘一人準備一筆款子。看哪天天好,你陪著三姑娘出去逛逛,各自挑幾件中意的東西吧!”

  這下可是雙贏!胡姨娘自然歡喜,張蜻蜓也挺高興,稍稍出了些被胡姨娘利用的氣。唯有林夫人等人,氣得乾瞪眼,卻是無法可想。

  偏鄺玉書仗著家裡有錢,也來湊趣,“今兒過節,卻讓三妹妹受了委屈,我這做姐夫的也不能袖手旁觀。”

  他望著張蜻蜓露出一個自以為風流倜儻的微笑,“三妹妹,轉頭我就打發人,也給你送兩件小玩意,望三妹妹笑納。”

  小玩意?張蜻蜓可沒多大興趣。可又不能直接管人家要金銀珠寶,心裡嘀咕著,嘴上還得說:“二姐夫客氣了!”

  既然他都表態了,大姐夫一家可不能裝傻。章清芷心裡有些犯怵,他們家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好送?

  馮遇春卻不卑不亢地對張蜻蜓笑道:“三妹妹,今兒是中秋,你又佳期在即,大姐夫便送你一副對聯,你若是喜歡,便掛在門前,日日看著,也是你大姐和我的一番祝福心意。”

  “好好好!”章泰寧帶頭鼓掌叫好,連兩個妹夫都表態了,他這個做大哥的再不吭聲就太不像話了。若是送些貴重東西,難免母親不喜,倒是這些字畫不值一錢,又可搪塞顏面過去。

  “既是遇春有興致,那我也送三妹一幅字畫吧!還有玉書,咱們飯後就去書齋如何?”

  “定當從命!”鄺玉書當然願意。

  聽聞這章府三姑娘可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才子佳人,神交心系,可不就是通過文房墨寶麼?

  他原來還怕送這些東西唐突,所以先只敢提別的。可既有大舅子發話,那還有何話好說?不僅要送,還一定要送出心意!

  可惜張大姑娘心中撇嘴,送啥字畫?換倆錢多實在!那對聯還可以貼個喜慶,旁的東西給她有啥用啊?

  她不稀罕,可旁邊有人已經氣得手都開始哆嗦起來。

  林夫人暗自捏了女兒冰涼的縴手一把,面帶微笑,“你們要吟詩作畫,也得等吃了飯再說。老爺,請吧!”

  章致知看這一家子父慈子孝,其樂融融,心中只餘歡喜。過節嘛,就是這樣才好!

  於是這中秋家宴,在他的眼裡,是皆大歡喜。

  第30章出氣

  大戶人家吃飯,講究一個食不言,飯不語,所以雖然是十幾號人圍坐一桌,卻是吃得鴉雀無聲。

  張蜻蜓壓根就沒吃飽,不過沒關係,她回去還有小廚房的東西,坐在這兒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飯後奉了茶,略坐了一坐,各人自便。

  胡姨娘扶著章致知回房午休,章泰寧自然是領著兩位妹夫去書齋潑墨揮毫。本來鄺玉書還要邀章泰安和章泰寅同去的,但章泰寧可丟不起這個人,一句“三弟還有他的功課”便搪塞了過去。

  張蜻蜓心中鄙夷,就那小胖子,一看就是一肚子糙包,還功課,打彈弓他才數第一!

  剩下一位少奶奶,顧繡棠早跟婆婆說好,晚上要和章泰寧回娘家團圓的,自回房打點禮物去了。兩位姑奶奶,都有親媽要說體已。

  章清芷先跟著劉姨娘走了,章泰寅給章清瑩使個眼色,小姐弟倆一同告退。張蜻蜓左右瞧瞧,只有自己沒親沒故,顯得分外孤單。

  走吧!回去吃點好東西,安慰下自己。

  張大姑娘甩手走了,沒瞧見章清雅當即把台布猛地一拽。只聽豁啷一聲,滿桌子只略動過一些的酒席就這樣給她掀翻了一角在地,連盤子帶碗摔得個稀巴爛!

  不是章二小姐手下留情,實在是盤子碗太多太重,人家臂力有限,掀不動所致。

  “夠了!”見女兒還想再發脾氣,林夫人沉著臉訓斥,“給你摔幾下發發脾氣也就算了,難道你還想弄得合宅人都知道?到時保不定傳回你家裡去,你就臉上有光了?”

  章清雅一哽,章泰安唯恐天下不亂,“我知道二姐為什麼生氣,要不我去教訓她一頓,替你出氣!”

  “泰安回自己房去,今兒客人沒走之前,別給我生事!”林夫人沒有絲毫威脅地瞪了小兒子一眼,拉起女兒,“清雅,你和我回房!”

  章泰安無所謂地聳聳肩,自己找樂子去了。

  回了母親的上房,章清雅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氣得快要發狂了!“那個賤婢!娘您沒看見麼?居然這麼囂張,娘您怎麼就不出手教訓教訓她的?”

  “你冷靜點!”林夫人命人關了門,吩咐貼身丫頭守著,拉女兒坐下,“你今兒呀,可太冒失了!”

  “我怎麼冒失了?”章清雅不服。

  林夫人望著女兒冷笑,“你不冒失,怎麼會當著玉書的面故奚落三丫頭?一開始,我見你故意拉她丫頭過來說話,避開玉書,那是對的。可你怎麼不把戲演到底,反而給人占了便宜?我那時要不拉住你,你待怎樣?上去打她兩耳光子?”

  章清雅真有這個念頭,也有這個膽子,“我就打了她又怎地?”

  “不怎地。”林夫人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只會讓玉書更加討厭你,更加惦記那個丫頭而已。”

  章清雅憋得臉都紫了,負氣道:“那我就是不打她,他也還是惦記著她!”

  林夫人將茶杯重重地頓在桌上,真是恨鐵不成鋼,“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女兒?你這婚事怎麼來的,自己心裡清楚!玉書本來就對那丫頭念念不忘,男人嘛,不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記著。你倒好,一上來就想上演全武行了。那只會讓玉書更覺得她可憐,更覺得你面目可憎,更加後悔娶了你!可別以為你做了他的妻子就了不得了,一個家裡,若是自己相公不向著自己,有你難受的。別的不說,若他像你大哥似的,一個月也不碰你嫂子一回,看你日子怎麼過!”

  章清雅給母親訓得老實下來,緊咬著牙關,眼中泛出委屈的淚。

  林夫人見此,又心疼起來,“罷了罷了,都做國公府媳婦的人了,還這麼沉不住氣,往後怎麼執掌國公府?”

  章清雅勉強忍下這口氣,“娘,那您說該怎麼辦?”

  林夫人淡然一笑,“傻孩子,有娘在這裡,你還怕不能替你出這口氣?再說了,那丫頭馬上就要嫁到潘家去了,等她成了親,玉書還能有幾次機會見她?就是惦記也是白惦記!我若是你呀,反而想方設法跟三丫頭親熱起來。往後等她嫁了,也多走動走動才是。”

  什麼?章清雅聽得個糊裡糊塗,林夫人暗自惱火,只得把話挑明白,“三丫頭是玉書有機會遠觀,卻絕無機會親近的。你可以利用這一點,吊著玉書的心。為了能有機會瞧一眼她,玉書不就得先討好你?到時你讓他辦什麼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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