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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啦行啦!”林夫人微嗔著把話接了過來,“你都說多少遍了,你二姐會放在心上的。一會兒你爹和姐夫進來,可不許這麼沒規矩!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就出不了岔子!”

  章泰安悻悻地不吭聲了,卻又嘟囔著,“二姐你也是的,給我帶什麼禮物不好,偏帶那麼些筆墨紙硯回來,有什麼用啊!不如,給我換幾個金錁子吧?”

  就見那紅衣女子,也就是章府二小姐章清雅伸出染得鮮紅鳳仙花的纖指戳了他額頭一記。

  一個略有些尖細的聲音,咬牙切齒地響起,“小沒良心的!有東西你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你以為這些筆墨紙硯便宜啊?你就拿著錢還買不到呢,我好不容易才找你姐夫求了來,還不領情。早知道什麼都不給你了!哼,也不知道你從別人那兒還能得著什麼好東西?”

  此言一出,別人尚可,那抱著個一歲多小女孩兒站著的劉姨娘,臉上似有些掛不住了。自己女兒沒嫁著高門楣的好夫婿,就是回娘家來,也從沒好東西可帶的。

  旁邊那位坐著的年輕婦人忙賠笑著道:“可不是?國公府的東西那還能有差的?二姑爺文採風流,在京城中素有才名,他使的東西必是極好的,三弟你可不要辜負了二妹妹的一片心意。”

  對著張蜻蜓的方向,她正好露出個側臉。清秀白皙,與劉姨娘有六七分相似,卻畢竟是個小姐,比劉姨娘顯得多了幾分貴氣,想來便是章府的大姑奶奶章清芷了。

  只看她頭上也只隨意綰著兩支珠釵,並不十分華麗,縱然身上特意穿了件極是鮮亮,鴨蛋黃底子彩蝶戲花的雲錦新衣,但在章清雅那一身富貴榮華面前,仍是顯得有些寒酸。

  聽她這麼一說,章清雅也不好再發作了。卻是掃了廳內眾人一眼,話鋒一轉,教訓著弟弟,“自個兒沒本事就不要作怪!給誰收拾了不好,偏給人這麼收拾了。咱們長房的混成你這樣,真是沒出息,活該你被罰!”

  張蜻蜓眉毛一挑,喲,這是在說我呢,那咱可得會會去!

  正想抬腳進去,忽聽身後有個軟糯綿軟的聲音響道:“三姑娘來了,怎不進去?”

  她這一嗓子就把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了。

  張蜻蜓回頭一瞧,腦子裡當即咣的一聲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不對勁了。今天全家人都穿了新衣,唯獨她沒有!

  瞧胡姨娘這一身水紅色流雲暗花新裝,喜慶艷麗,卻又帶著幾分成熟的嬌媚,正符合章致知的喜好。

  此刻,她笑容甜美,正扶著章致知進來,身後跟著大少爺章泰寧,二姑爺鄺玉書,還有一位衣衫素淨,斯文清瘦的年輕人,想來就是大姑爺馮遇春了。

  張蜻蜓看著胡姨娘的笑臉,心中的火氣騰騰地往上躥。

  叛徒!還以為她會和自己聯手,趕情還是被她利用了啊!旁人都有了新衣裳,就扣著我的,想讓我挑頭來鬧事對麼?哼哼,那本姑奶奶第一個就針對你!

  壓抑著心中的火氣,張蜻蜓收斂了神色,上前先給章致知見了禮。這是章府的大老闆,輕易得罪不起。她這些天學了些規矩,大致上還是有模有樣的。

  章致知也不太計較,只皺眉瞥了她身上舊衣一眼,到底什麼都沒說:“進去吧!”

  綠枝在後頭一顆心嚇得怦怦直跳,怎麼辦?大過節的姑娘穿成這樣,豈不是讓老爺生氣?

  進了門,章清雅已經轉過身來,正好跟張蜻蜓瞧了個對臉。

  如果說這位二姑娘說起話來是牙尖嘴利,她那長相里也分外透著一股銳氣。按說眉眼也不差,只是眼睛挑得高了些,下巴過於尖了些,鼻尖也實在細了些,再加上她那副盛氣凌人的架式,讓張蜻蜓想到一樣東西——殺豬刀。

  別人可能有點怕,但張大姑娘卻只覺得很是親切嘛!

  眾人見了禮,章清雅見相公的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這個庶妹身上,不覺心裡就有了三分氣,譏諷起來,“我說三妹,你來就來了,怎麼都不進來的?躲在那兒聽牆角有意思麼?”

  張蜻蜓故作無辜,“二姐你這是何意?難道你們方才說了些見不得人的話麼?我上回病了一場,這腦子就有些糊塗。方才瞧見二姐姐,還一下沒認出來,所以才站了一會兒,沒敢貿然進來。”

  “三妹病過一場?”還沒等張蜻蜓下好籠子給章清雅鑽,鄺玉書就冒了出來,一臉關切,“現在可大好了?”

  女人說話男人插什麼嘴?張蜻蜓很不高興被打斷,勉強附和了一句,“好了,謝謝二姐夫關心。”

  章清雅頓時臉色一變,把話搶了過來,撒著嬌道:“相公,你過去陪爹說話嘛。我們姐妹難得見面,且讓我們說些體已。”

  她硬扯著張蜻蜓轉了個身,那戴著長長甲套的尾甲在張蜻蜓嫩白的手背上劃出一道白印子,轉瞬就紅了,雖沒出血,卻很有些刺痛。

  玩陰的?姑娘我可不是吃素的!張蜻蜓反手把她的手一抓,陰笑,“二姐,我還真是好想好想你哦!”

  說話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著她的手往桌角一撞,“啪”的一聲就把那根長指甲給折斷了。

  章清雅疼得一縮手,張蜻蜓看起來比她還心疼,“撞到了麼?疼不?”

  林夫人很緊張自己的寶貝女兒,“沒事吧?三姑娘你怎麼不小心點?”

  “對不起,見到二姐太高興了!”張蜻蜓睜著眼睛說著假話,毫無愧色。

  “我沒事!”章清雅氣得咬牙切齒,卻不能因為指甲斷了就發脾氣。轉而堆起假笑,看著她這身衣裳,“三妹妹,你今兒這是把哪年壓箱子底的陳年舊衣裳翻出來了?就跟掉進灰堆里似的!我瞧你這回可真是病得不輕,腦子都糊塗到這地步了。這大節下的,也不怕忌諱!”

  張蜻蜓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怕二姐你回來了,認不出我麼?”

  “三妹妹你病了,我腦子可沒糊塗!家裡幾個人還是認得清楚的。”章清雅不知是計,順嘴接了去。

  “是麼?那我就放心了。”張蜻蜓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欣慰。

  章清雅一下子會過意來,氣得臉都紅了,“你居然敢……”

  林夫人卻聽出女兒又要說錯話了,趕緊接過話來,看著張蜻蜓目若寒冰,“你過節的新衣裳呢?這件我記得還是幾年前的,怎麼偏找出這件來?平時由著你的性子也就算了,這大節下的,成何體統?”

  嗬!這是要衝我還是沖胡姨娘發難?還是準備兩個一起打?

  第28章向我學習

  見林夫人問起,張蜻蜓故作懵然,順水推舟,“沒見著過節的新衣裳啊?”先把事情推到胡姨娘身上再說。

  “這是怎麼回事?”林夫人當即就放下臉來,“胡姨娘,三姑娘的新衣裳呢?”

  卻見胡姨娘也是一臉莫名其妙,“送去了呀!三姑娘你沒收到?”

  這話問得可真有水平,我要有新衣裳,怎麼出來給你當出頭鳥?張蜻蜓有些明白了,敢情這一個二個都是做好了套子,等對方鑽呢!

  可別想拿我當刀使,且讓你們先斗一個回合吧!沖旁邊綠枝使個眼色,小丫頭戰戰兢兢地插了一句,替自家小姐辯白,“回夫人,回五姨奶奶,我們那兒實在是沒有收到新衣裳。故此姑娘才揀了件不大穿的舊衣裳,絕不是有心怠慢的。”

  林夫人率先對五姨娘發難了,“你雖是才來管家沒幾天,但老爺既是信你,把事情交給你,你就該多操些心才是。這大節下的,怎麼別人都有,偏給三姑娘就送漏了?幸好今兒還是家宴,沒有外人。要不然讓旁人瞧見,可不得說我們家連姑娘都給怠慢了?這還了得!”

  胡姨娘委屈之極,眼見著又要哭了,“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昨晚衣裳一來,我就一份份地打發人送了去。銀子,快叫宋嬤嬤進來,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章致知見小老婆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兒,當下又是心疼又有些不悅,“不過是件衣裳,縱是一時送岔了也就罷了。回頭不能再議麼?非得這時候說,好好的過節的興致都給敗壞了!”

  張蜻蜓聽得心裡那個氣呀!奶奶的,你還是我爹麼?你自己和大小老婆孩子們都有新衣裳,就我一個沒有,你不說替我主持主持公道,反而只顧著怕敗壞了你過節的興致,那我就非得給你找些不痛快不可!

  她不像胡姨娘,說眼淚來就能變出眼淚來,當下低頭作小媳婦狀,“爹說得對,不過是件衣裳,有什麼好說的?我這身衣裳也沒破也沒爛,人常說,新三年舊三年,fèngfèng補補又三年!過日子嘛,總得要勤儉節約才能省錢。母親和五姨娘也不必費心找了,這三三得九,我這身衣裳還有好幾年可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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