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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暖萌卻仿佛被人觸碰到了心底那根脆弱的弦似得,忽覺鼻尖酸澀。
站起身,她抿唇什麼也沒說,轉身出門去了。
屈旻陽沒有追,他知曉,蘇暖萌肯定躲著哭去了。那丫頭是個要強的,自然不會當著他的面哭的。
房間裡只剩下屈旻陽一個人,他起身走到玻璃門前,朝裡頭看了一眼,然後伸手,推開了玻璃門,進去了。
冷白的燈光落在病床上安靜躺著的男人身上,他戴著呼吸機,身上插了許多管子,臉色瞧著很蒼白,病態的白。
不動不說話,仿佛就那麼死去了一樣,了無生氣。
這樣的宋孽,屈旻陽是第一次見。
雖然他聽說宋孽以前也出過車禍,睡了兩年才醒來。可卻沒有親眼見過。
如今一見,也難怪蘇暖萌會那麼難過了。
屈旻陽在病床邊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男人,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宋孽,如果你不趕緊醒來,小心我趁人之危啊。”
“剛才我抱了萌萌,她也沒推開我呢。”
男音很輕,帶著笑意。
他們仿佛幾十年的老友,屈旻陽神色複雜,語氣也很複雜:“當初你不是說,她是你的,誰都不許碰嗎?”
“現在躺在這裡算什麼?讓萌萌給你守活寡嗎?”
屈旻陽揣在兜里的手,踟躕了半晌,掏出手機:“想聽聽你當時說的話嗎?你親口說的話。”
之前在停車場,就是KTV那次,宋孽帶走蘇暖萌後他追了出去。
當時,他錄了音。
那是宋孽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承認對蘇暖萌的感情。
後來這段錄音一直忘了刪除,屈旻陽便在今天,將錄音給宋孽放了一遍。
其實他也沒說什麼。
就兩句話。
“她是我的。”
“誰都不許碰。”
多霸道啊。
這麼霸道的男人,怎麼蘇暖萌就這麼喜歡呢?
屈旻陽將錄音刪掉後,鄭重其事的道:“你要不趕緊醒過來,我一定會如約把萌萌搶過來的。”
他的話落,蘇暖萌回來了。
看見屈旻陽在監護室里,不知道在跟宋孽說什麼,蘇暖萌有點擔心,便推門打算進去。
然而屈旻陽卻是朝她擺擺手,示意她不用進去,他自己出來了。
隨手帶上了厚重的玻璃門,屈旻陽忍俊不禁:“放心吧,我不會害他的。”
蘇暖萌窘迫,剛才她還真有點擔心。
話說完,屈旻陽將手揣回了兜里:“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走了。”
蘇暖萌自然沒有挽留,沉默的送他到門口。
她心裡挺感激屈旻陽的,聽他說故事,轉移了下注意力,倒是沒那麼難過了。
臨走時,屈旻陽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扯著她的嘴角,揚起弧度:“別哭喪著臉了,宋孽不是還活著麼,幹嘛一副逝者已矣的神情。”
蘇暖萌氣笑了,抬腿就是一腳踢在男人小腿肚:“你才逝者已矣,滾蛋!”
屈旻陽見她笑了,自己笑的,即便被踹了一腳,心裡也高興。
逃也似的跑去了電梯那邊,一邊戴口罩,一邊摁電梯,還不忘跟蘇暖萌擺手告別。
送走了屈旻陽,蘇暖萌才回到休息室里。
隔著玻璃門朝監護室看了一眼,心裡又爬上悲傷。
她應當相信宋孽,相信他一定會醒過來。
整整一個寒假,蘇暖萌都留在了東華市。蘇爸蘇媽問起,便只說是想打份寒假工。
實際她每天都在醫院裡,照顧宋孽,比溫謖謖和宋煜還要上心。
即便後來最後一學期開學了,蘇暖萌也依舊是一邊寫小說,一邊照料宋孽。
時間恍然,半年的時間,眨眼也就過了。
2017年6月,蘇暖萌正式從東華大學系畢業。
月底是拍畢業照的日子,蘇暖萌難得去了學校,醫院則是溫謖謖照看著。
六七月的陽光尤其灼熱,黑袍粉邊的學士服穿在蘇暖萌身上,她忍不住伸手撩起衣袍的下擺,不斷的扇著風。
大四下學期開始,蘇暖萌就極少回學校宿舍了。
同級同系的同學,她相熟的沒幾個,因為大四下學期,大家都在忙著實習。
拍畢業照的時候,蘇暖萌站在最後一排正中間的位置,左右都是男生,按照攝影師的要求,以她所在的那一排為中心點,右手邊的同學伸出右手舉過頭頂比心,左手邊的同學伸出左手舉過頭頂比心。
這樣一來,兩半心合攏,造型還不錯。
拍完了集體照後,蘇暖萌又被系裡的男生拉著拍了合照。
平日裡大家對她這個校花都是敬而遠之,一來是因為她身邊有宋孽,二來是大家都知曉她軍訓的時候有多勇猛。
拍照一直到快要中午了,蘇暖萌打算先離開的。誰知道,班裡的班長卻叫住了她。
“蘇暖萌,畢業以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所以今天我們班全體男生給你準備了禮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如何?”班長是個男生,戴著眼鏡,長相斯文,一臉書生氣。
跟蘇暖萌搭話,可以說是鼓足了他所有的勇氣。
然而,蘇暖萌卻被他的話驚愣了。
半晌才微微偏頭,視線越過班長大人的肩頭,朝他身後不遠處那群閃閃躲躲的男生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