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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
這天,表面平靜的燕都,暗潮湧動。宋悅一個人站在屋頂,將身上的喜服隨手拋下,任勁風將它刮向遠處,嘴角輕輕一勾。
得,因為一個玄虛閣主,她沒能進成洪府的門。不過畢竟占了偶像的便宜,怎麼說還是賺了的。大不了她今晚找莫清秋的時候,順便再探一趟洪府。
……
洪府。
相國大人親自來到朱漆大門前,讓一向眼高於頂的洪全寶也不能完全忽視。論官階,相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比不得。
只不過……他連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裡,又怎看得起一個小小的相國。
“相國大人親自登門,有何貴幹?”洪全寶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裝模作樣還是懂的,連忙把玄司北請了進去。
“我今天來,只是想提醒一句,貴府二公子,在外頭闖了禍。”茶室中,玄司北穩坐在一旁,冷冷淡淡說道,“把洪全鈺交出來,此事便揭過。”
洪全寶強力止住即將掙脫胸腔的怒氣,眉頭一豎。
小五回來的時候就向他報告了,全鈺那小子想把一個寡婦娶進門,結果路上玄虛閣主出面搶婚,沒了他洪府的面子。
一個寡婦都搞不定,他本就有些顏面無光,經相國一提,就更是生氣。
“敢問相國,你這是什麼態度?”洪全寶一甩袖子,“我兒願意給那寡婦一個妾室的名分,已經是抬舉她,這時還跑出個江湖人士搗亂,不僅搶了新娘子,還砸了洞房,這怎麼能算到我兒身上?”
“難道在洪將軍眼中,搶占民女不是罪?”玄司北精緻的面容緩緩扯出一絲冰冷的笑,淬了毒似的墨色雙眸輕輕眯起,聲音陡然一沉。
他對這個曾經領兵踏入楚國土地的大將軍……無絲毫好感。更何況他們對宋悅做了那樣的事,死千百次都不足惜。
“一個寡婦而已,相國大人用不著這麼激動吧?傷了和氣就不好了。”洪全寶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這事兒就算捅到皇上跟前去,皇上也未必會管。”
他篤定朝堂上那些官員,不會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寡婦伸冤。傻子都知道該巴結洪府。
“是麼?”玄司北笑容更冷一分。
這天傍晚,洪府之中傳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當玄司北離開時,氣急敗壞的洪全寶還追到了門口,此時已完全不顧他在眾人面前保持的形象:“姓司的,你敢?!”
他竟然卸了洪全鈺的一隻胳膊!
玄司北緩緩站住,回頭冷森森看了他一眼:“我當然敢。”
遂即,便進入了馬車。
洪全寶袖中的手鬆了又緊,若是上去追問,肯定討不到便宜——相國的武功,高深莫測,這點是他失算了。
他府上的護院,竟沒一個能攔住他。
“呵,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老夫征戰沙場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洪全寶往地上啐了一口,憤憤說道,“你就去告吧……這事兒就算皇帝,也要看我的面子。我想往東,姬無朝哪兒敢往西?”
躲在牆邊上的大樹里的宋悅:……
白天沒來成洪府,她本來打算晚上悄悄潛進來一趟的,沒想到看見了這一幕。不知是誰吧洪全寶惹得跳腳的。
不過,她只想說,幹得漂亮。
洪全寶不是什麼低調的人,養兵之事,也是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並未花多大力氣,大概數了數他的護院,心裡有了數。忽然在一個屋邊,聽到了洪全鈺鬼哭狼嚎的聲音。
“嘶……好痛!相國這一手也太狠了,我的手……”
聯繫洪全寶剛才罵罵咧咧的行為,宋悅只覺得腦後一涼。
剛才來過的人……不會是玄司北吧?他今天沒給她改奏摺,出宮了?
既然已經出宮,他晚上肯定睡在她那裡!
宋悅連忙壓下欺負莫清秋的計劃,出了洪府,剝了夜行衣就連忙往家裡趕。最後氣喘吁吁來到家附近的巷子口時,玄司北也剛好到了對面,與她遙遙相望。
“宋悅?怎麼在這裡?”玄司北特地下了馬車,又換了一身常服,這才晚了些,見她似乎剛從外面回來,有些意外。
今天被逼婚的事,如果是無依無靠的女人,必定會受到驚嚇,能躲進自己的小屋子裡,就絕不邁出房門一步,可她現在才回來?
宋悅心下暗道糟糕,連忙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今天遇到了些事。”
“我知道。”玄司北將她拉進門,穿過院子,神色頗有些無奈,“燕都就這麼大,我都聽說了……”
他依然不敢將自己的玄虛閣主的身份透露給宋悅,唯恐她聽了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反應。
只要能牽著她的手,每天看著她,他就很滿足,很幸福。
……
夜裡,再次同榻而眠時,玄司北的心情忽地不一樣了。
不知是不是白天之事的影響,宋悅在他懷中的那種感覺,揮之不去,就算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的也是她恍若狐狸般眯著雙眸對他笑的樣子。
他鮮少在白天出現,為了少驚擾到她,特意選了個人少的街角,無聲無息將護送的所有人放倒,用的也是指風,殺人時只在人眉心留下一點血跡,不會污了她的眼。等她一下轎,他就把她帶到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