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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久,你失蹤之後我猜出來的。”
剛開始樓兒失蹤的消息傳來,她是悲傷慌亂的。緊接著那個吳氏冒出來,還說懷了樓兒的孩子。聽到這件事後她並不是高興,而是懷疑。她懷疑那女子動機不純,是別有居心。可是她都能看明白道理,沒理由母親看不清楚。
母親不僅留下那女子,還將人護得嚴實連姐姐們都不讓過問。這一點,將她心頭的疑團擴大。剛開始她並沒有懷疑到樓兒的頭上,後來孩子出生了聽說長得像樓兒,她這才對樓兒的身份產生懷疑。
他們姐弟二人自小感情很好,以前沒懷疑的時候自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人的心裡一旦生疑,先前的種種都過在腦子裡過一遍。
這一過,便能覺察出來許多的蛛絲馬跡。
比如說樓兒明明是不被禮教約束的人,卻偏偏將男女大妨看得格外重要。不光男女大妨看得重,和一起長大的晏實等親近的心腹也從不曾勾肩搭背。
還有就是樓兒房裡的那個采翠,每月的月事都要延綿近半個月。母親對此事極為關心,還特意叮囑灶下的人在這段時間內多做一些補血益氣的膳食。
一個下人,何至於讓母親親自過問。
如今想來,采翠月事近半個月的事情必是不實的。怕是和自己的主子月事離了幾天,合在一起算的,擔了氣虛之名。
最後就是樓兒的長相,樓兒生得實在是太好,好到令所有的女人都自慚形穢。
“怎麼猜出來的?”
晏玉樓會有此一問,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露出馬腳,以後定然多加注意。晏琳琅也沒有隱瞞,一一說了出來。
末了,道:“樓兒別怕,別人不是我。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好到形影不離,也是這次才看出一些端倪。別人與你接觸少,隔著雲山霧罩定然不會有所懷疑。只是康哥兒的來歷,你自己小心一些,莫要被人要挾上。”
晏琳琅不知道康哥兒的生父是誰,自然會有這樣的擔心。
“事情早已處理好,你不要擔心。”
聽她這一說,晏琳琅放下心來。只以為她借種生子,已將那男人滅了口。放心的同時有些難過起來,覺得這樣的樓兒比自己更加不容易。
眼淚說來就來,一顆顆淚珠滾落,很快泣不成聲。
晏玉樓這廂還莫名其妙,怎麼說著說著又哭起來。五姐莫不是受了四姐的影響,怎麼也變成一個愛哭包。
她無奈地輕撫著對方的背,“好琳琅,如今一切都好了,你哭什麼?”
“我…心疼你。你比我還不容易,先前我還愛在你面前使小性子…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這麼多年了,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可憐的,也從沒想過會有人心疼自己。在這一刻,她突然發現她也需要被人疼著,被人放在心上。
那個男人,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他的心裡有她,這一點她能確定。但是他會心疼她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唇角勾起了自嘲的笑。
是她貪心了。
“傻琳琅,我不苦。我說過會護著你,就一定不會食言。有我這個弟弟在,你貴為太后使些小性子又有誰敢說你一個不是。你且要記得,你是岳兒的母后,是大啟的皇太后還是我榮昌侯府的姑奶奶。憑著這幾個身份,你足可以蔑視天下所有的女子。你有任性的底氣,千萬不要委屈自己。”
晏琳琅心下一陣感動,抹了眼淚抬起頭。
“樓兒說的是,有你護著我,我何必要看別人的臉色。再說那人再是會鬧騰,再也作天作地我自有法子制她,她鬥不過我的。”
說到這裡,她不自覺抬頭挺胸一臉的驕傲,看得晏玉樓略有些好笑。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宮裡的另一位太后,姬太后。
“你自是不用怕她的,她再能折騰也只敢小打小鬧,大動靜她也是不敢。”
“我有樓兒的,我才不怕她。其實我有時候覺得她也挺可憐的,死了丈夫又沒孩子傍身,可不得鬧些動靜出來讓人知道宮裡還有她這麼一位太后娘娘。她這輩子的身份永遠都是人家的女兒,不像我已為人母,只要她不出格我也懶得和她計較。”
沒有做過母親的人,無論年紀多大隻怕還將自己當成父母掌心捧著的嬌嬌女。
“還是我家琳琅最大氣。”
姐妹二人相視一笑,眼中已沒有先前的那種尷尬。
她們在這城說到姬太后,姬太后那裡也是在說她們。她傾訴的對象,自然是自己的親弟弟姬桑。
“你說說看,他怎麼還能活著回來?”
姬太后不滿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弟弟,這個弟弟什麼時候做事如此靠不住了。那麼好的機會都沒將人弄死,還讓人活著回到宣京。有晏玉樓的榮昌侯府和沒有晏玉樓的榮昌侯府那是兩碼事,這下延澤宮裡的那位又要重新得意起來。
這麼好的機會都錯過,以後哪裡還能遇上。
姬桑眉眼冷著,寒霜似的眼神像枝上掛著的積雪。看著冷飄飄的隨時會落進脖子裡,寒氣久久不散,讓人一直涼到心裡。
“臣早就說過,榮昌侯的事情與臣無關。”
姬太后聞言,心裡火又冒出來。這個弟弟整天到底在想什麼?背了那樣的名聲還沒有把人弄死,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