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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朴都能想到的利害關係,晏玉樓怎麼可能想不到?

  無論在哪個時空,正義都不應該缺席。她身為朝廷重臣,位高權重,若是她都膽怯退縮,還有何人敢直面皇親國戚,敢於揭露醜惡真相,豈不更助長湖陽的威風。

  李太原心急如焚,侯爺是鐵了心。他確實怕連累,可心裡也有幾分是真正替侯爺擔心。侯爺與別的權貴不同,雖說不太好親近,卻有一顆仁心。

  他之所以求上侯爺,就是認準這一點。

  方才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那句話,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他真是病急亂投醫,誰不知國公爺與侯爺不對付。要是讓國公爺知道侯爺懷疑上公主,定會大作文章。如果王爺和公主知道侯爺今夜的舉動和想法,侯爺的日子就難過了。

  “國公爺,柳舉子遇害後,下官與侯爺發現賊人的行蹤,瞧著像是往公主府的方向跑,所以我們一路追蹤至此。侯爺一心為民除害,竟不顧得罪公主也要進去查看一番。您看,是否能從中周旋一二?”

  晏玉樓很詫異,她沒想到李太原會替自己圓事。這個老滑頭,一向油條。她以為事情不對時,他會跑得比誰都快,摘得比誰都乾淨。

  不想,還尚有一些良知。

  姬桑聞言,似乎也有些詫異。

  他看向她,“此事非同小可,侯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夜風一吹,晏玉樓冷靜了一些,在聽到李太原替自己找的藉口後,腦子更是清明。她這樣不管不顧地闖進公主府,沒有半點用處,反而會打草驚蛇。

  湖陽性情已壞透,要是心生報復,還不知會有多少人遭殃。

  默默往一邊走去,姬桑跟上。所有人原地待命,眼神跟著兩人。說實話,要不是場景不對,李太原都要驚呼三聲。

  國公爺和侯爺居然會單獨說話,說出去誰信。

  晏玉樓停下腳步,“你要說什麼?”

  夜色模糊了她的容顏,難辯眉眼。黑夜給了人不一樣的感覺,兩人的眼神毫無顧忌地看著彼此,兩相清冷。

  姬桑低語,“侯爺若執意闖公主府,可有想過後果?”

  “自是想過的。那人行徑令人髮指,我親歷此案,若不能替死者申冤還事情真相,我無法面對自己的良知。如果只是查閱卷宗,面對烏黑書寫的人名,我恐怕不會有此觸動。可我見過柳雲生,他的長相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記得那個年輕舉子眼中的灰暗,記得事情查清後他亮起的眸光。也記得當自己說出希望能在德元殿上見到他時,他眸底的希冀。

  那麼鮮活的一條生命,因為別人醜陋的貪慾,以一種極為羞恥的方式離世,讓她如何能坐視不理,如何能昧著良知粉飾太平。

  柳雲生一死,滸洲的柳母如何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何況死因難以啟齒,日後世人再提及他,除了香艷色彩再無其他。

  “國公爺恐怕不能理解我內心的痛惜,你我一出生就比常人幸運,沒有嫡庶爭鬥,沒有坎坷曲折。幼年便已是一府之主,承襲爵位。”

  他們之所以生而不對盤,除了兩宮太后及兩府的隔閡,還有就是相同的命運,相似的人生的軌跡。

  天子驕子,受萬眾矚目,豈容光輝之下還有他人身影?

  “我們生來比別人高人一等,是為什麼?頭頂蒼天立於世間,有多大的能力就應該扛起相應的責任。我不知國公爺會做何想,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怎麼想的。我不願意看到有人蒙屈有人受冤,天下之大看不見的地方我管不著,然而我親眼看見的慘事我無法無動於衷。”

  姬桑無比認真地看著她,內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生平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生而受命,不止她,還有自己。

  他的責任,他肩負的使命,自打一出生就已註定。

  “晏侯爺認為我是絕情之人?”

  “國公爺一向遇事冷靜,令人佩服。”

  說得好聽是冷靜,說穿了其實就是冷漠。或許是她受過另一個時空的教育,她不可能向他一樣麻木。

  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欲走,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拉住。

  他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胳膊,別說她不敢置信,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會做出如此舉動。她的生死與他何干?她執意得罪公主,上趕著找死不正是他樂見的嗎?

  為何他會攔住她?

  眾人雖離得不遠,卻沒看得太清。皆因姬桑身量太高,差不多把晏玉樓遮得嚴實。黑夜中,他們像一對有情人。

  不待晏玉樓說些什麼,他已放開她。看一眼不遠處默然靜立的眾人,那些人眼巴巴地看著這邊。前頭的李太原不停地搓著手,很是心焦。龐威則手握劍鞘,隨時待命。

  芸芸眾生,各有各的緣法,各有各的職責。

  “侯爺可曾記得,你我當日於先帝病榻前受命,先帝可還交待過什麼?”

  晏玉樓怎麼會忘記?先帝敬重淮南王,對湖陽一向縱容。安排好朝堂之事後,特意提到淮南王府,叮囑他們要對王府敬之尊之。關於湖陽的癖好,不要干涉。

  “先帝定然不會想到,那人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害人奪命天理難容,我想就算先帝在位,亦不會姑息。”

  “侯爺,你還忘了一件事。雖然你我是輔佐大臣,可淮南王是受命攝政。這幾年來,他不過是點卯上朝,又不參與朝政,你怕是都已忘記他攝政王的身份。大啟建朝以來歷經五代,康泰帝在位時為怕親王生異心,將長廣王行山王放逐京城趕往封地。並派心腹鎮守封地鄰洲,呈掣肘之勢。這些年來,他們遙望宣京,難免還有不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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