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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落的屍骨漸少,群鼠回來得越稀,隔得也越久,眾人等得心焦時,那隻雜毛黃鼬與一隻肥壯的鼠鼬合力搬著頭顱從亂墳那躥出來,交給風寄娘。

  風寄娘接過頭骨,舉至眼前,一聲低嘆。

  雜毛黃鼬立起身,又衝著風寄娘叫了幾聲。

  風寄娘點頭,道:“好些指骨怕已落了犬腹,強求尋回確實為難。”她衝著黃鼬道,“有勞,奴家謝過,你們自去吧。”

  雜毛黃鼬一揖禮,領著群鼠一忽兒就消失了亂葬墳間。

  雷剎心念一動問道:“那個叫阿巳的屍骨可能依樣尋回?”

  “怕是不能。”風寄娘搖搖頭,“無名無姓無生辰八字,又無怨念殘留,這樣的人身死即消,已與你我隔世。”

  “我以為橫死之人都化怨鬼。”雷剎道。

  風寄娘笑了:“怎會,心有不甘才生怨念。”將木香珠手串收回匣中。她不再多話,將蕭孺人的頭骨放在已拼好的屍骨上方,無奈仍舊丟失了好些骨節,不得齊全。

  她這邊拼好了蕭孺人的全身屍骸,單什早已迫不及待地溜下身跑了回來,他在樹上看得分明,大為拜服,用手肘捅捅雷剎:“副帥,風娘子有神鬼之能啊。”

  雷剎不解:“她有神通你贊她便好,與我說什麼?”

  單什一聲長嘆。

  雷剎沒好聲氣地瞪他一眼,對風寄娘道:“看看頸骨處可有燭釘留下的傷痕?”

  風寄娘點頭,讓粗夫燒炭,取醋浸淹頸骨,等炭通明取骨一一隔照,細看果然第三節 頸果處有道銳器所留的劃痕,這傷痕平直乾淨,深淺相當,可見當初的利落。

  “這傷非常人所為,定是習武之人所為。”風寄娘道,“常人即便手執利刃,去勢漸微,傷痕由深至淺,蕭孺人喉間的傷處深淺竟大致相同。再一個傷口平直,尋常女子雙手平舉燭台自盡,且不論可不可行,一氣穿喉怕也有些艱難。”

  小筆吏邊記邊插嘴:“那蕭孺人豈不是武人所殺?”

  單什道:“關押蕭孺人的小院在在醇王府,又有看守護衛,什麼高手這般了得,無聲無息潛進去殺了她?”

  雷剎直起身,道:“你們一說武人,便當外人潛入,那個阿巳為什麼就不能是個習武之人?”

  小筆吏呆了呆:“這……”

  風寄娘應和道:“奴家同意副帥所說。”

  “她若是有武藝在身,背後之人不但所圖甚深,更是籌謀已久,非幾夕可成。”雷剎想起什麼,吩咐單什道,“單大哥,醇王在東宮跌落身亡,恰好撞在一塊銳石上,偏那領著假山附近差事的小廝得病身亡,不如挖出他的屍骨看看有什麼線索。”

  單什領命,他性急,當下就領了兩個兵差走了。

  風寄娘另取一塊白布蓋在蕭孺人的屍骸上,讓粗夫好生挑著,打算帶回歸葉寺安葬。

  雷剎擰眉道:“這案另有玄機,我先去告知徐帥,再由徐帥稟明聖上暗處有人另有圖謀。我們兵分兩路,兩頭行事,我令差役送你回寺。”

  風寄娘點頭,道:“奴家也要問問一葉大師,蕭孺人其餘魂魄散去何處,怎只一縷殘魂附在木香珠串上。”

  他們這頭議定,誰知過九步亭,穿過亂林不到一射之地,就有車駕在那等侯,胡服渾脫帽的婢女騎在馬上,笑道:“ 風娘子,王妃有請。”

  雷剎本打馬要走,見此皺緊雙眉,極為不悅道:“醇王妃這是要干擾不良司辦案?”

  小婢女怒道:“你好生無禮,哪個允你責問王妃。”

  風寄娘心裡也是不解,醇王妃的消息未免太過靈通了些,他們剛找回蕭孺人的屍骸,連城門都不曾進,她竟已得到消息。遞了一個眼色給雷剎道:“副帥自去辦正事,奴家與王妃說話。”

  雷剎見她神色堅定,外人在,也不便多加爭執,反墜了不良司的名頭,從懷中取出一枚細巧的響箭給她,道:“醇王妃很有些古怪,你多加提防,若有不對,鳴箭示意。”

  風寄娘紅唇翹了翹,雙手接過,笑道:“多謝副帥掛心,奴家記下了。”

  雷剎既想多囑咐幾句,又嫌不妥,點個頭,揚鞭即走。

  第66章 暗涌(二十二)

  風寄娘初見醇王妃時她一身素服, 唯周身的氣度奪人, 今日再見,醇王妃卻是盛妝而來, 黛眉斜飛入鬢,眉間貼著鮮紅花鈿,眉尾兩彎缺月的斜紅, 唇點絳紅, 她那般張揚凌利,如同一朵冰天雪地開得極艷的奇花,一顧心折於她的姿容, 再顧心服她的氣勢。

  郊野遍地荒草,華美的車架,車中盛氣凌人的華服女子,有過客無一垂首縮肩, 不等侍衛驅趕,紛紛識趣地遠遠避開。

  “風寄娘見過醇王妃。”風寄娘福身一禮。

  醇王妃扶著胡服小婢女的手下了車,繡著繁鳥亂穿牡丹的長長裙擺拖過塵土飛揚的泥道, 然後在擔架前停了下來,醇王妃伸出染著丹蔻的手, 輕撫過白布,輕聲道:“這便是蕭孺人的屍骨?”

  “正是。”風寄娘點頭, 又直問道,“王妃,奴家有一事不解, 敢問王妃從何得的消息?倒似尾隨身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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