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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開始慌亂了,他把自己關起來,不再見靈木,研究自己的手藝,一連好幾天,等他出關的時候,發現那株靈木已經奄奄一息。
靈木被人砍走了好多,看起來非常憔悴,那時候九月特別生氣,他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花費了很長時間照料靈木。
靈木只是傻兮兮的笑,憨憨的笑,說,我是一株木冬樹,本身是冬天開花的,今年想要九月開花試試看,給九月一個驚喜的,一直在做努力,可是現在好像不行了,樹枝被砍斷了很多,冬天都不足以開花了。
那時候九月心裡非常難受,無論木冬樹會不會開花,能不能開花,九月也並不是因為他會開花,才一直照顧他。
九月照顧了木冬樹很長時間,族長遴選的日子就要到了,九月一日比一日焦躁,後來他無意間聽到九則和別人說,他發現了一個古老的典籍,原來杖頭傀儡最好的材料,就是木冬靈樹,木冬整樹在升火中煅燒三天三夜,就能得到最完美的杖頭材料……
九月似乎在回憶,眼睛裡出現了一片迷茫,說:“那時候……我心動了,真的……我一瞬間想要把靈樹燒掉,煅燒成最好的杖頭。”
自從聽說這個古老的典籍之後,九月就開始心不在焉,也很少去見木冬樹了,木冬樹還以為他病了,關心的詢問他,九月只是說要遴選了,心裡緊張而已。
木冬樹會憨憨的笑著說,九月是最厲害的,不需要擔心,別累著自己。
九爺的眼睛有些發紅,看著溫白羽手中的木雕,說:“我……我只是想過一次啊,沒有真的想要把他燒掉,真的……是真的……我再也沒想過第二次……”
但是九月一天比一天焦躁,木冬樹也發現了他的焦躁,會笨拙的安慰他,用自己的樹枝輕輕的拍著九月的後背,在樹枝上變出一朵小小的小白花,只是一朵小白花,已經用盡了木冬樹的全部的靈力,他被砍斷之後,實在太虛弱了。
九月的情緒並沒有好轉,那天還是夜裡,他在睡覺,結果就聽到有人喧譁的聲音,爬起來走出門,很多族人都在圍觀,說九月帶回來的那株靈樹,投火自焚了!
九月聽說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了,他衝進了人群中,那株傻傻的木冬樹,用旁枝捲住丹爐的邊緣,竟然將自己的主幹投入到了丹爐里,在血月族熊熊的烈火之中,沒有鍛造出什麼完美的杖頭,而是被燒成了灰燼!
其實木冬樹知道九月的心事,也打聽到了,據說用自己放在火里鍛造,能鍛造出寶物,當時木冬樹很不解,自己只是一棵樹,最多有靈氣會說話的樹,樹都怕火,怎麼可能鍛造出寶物?
但是木冬樹不忍心看著九月一天比一天焦躁,九月已經是他的唯一了,如果真的能為九月鍛造出寶物,那也算是時時刻刻陪在他的周圍了。
木冬樹活得太久了,每天看著天亮,天黑,颳風,下雨,天又晴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有在九月出現之後,那些天亮天黑,颳風下雨,才變得有意義,天晴的時候他會和九月一起數天上的星星,下雨的時候,他會把枝椏全都張開,為九月遮住肆意的雨水……
九月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一堆灰燼,他仿佛聽見木冬樹在丹爐里,用憨憨的嗓音,溫柔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
九月……
我本身想要在九月開花的,但是現在一朵花也開不出來了……
九爺的眼睛紅彤彤的,深吸了一口氣,說:“所有都燒沒了,只剩下這一塊,還是我從丹爐里搶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杖頭根本不需要煅燒,那只是九則想出來的謊話而已,然而我卻信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信了,他也不會這麼傻的跑到丹爐里去自焚。”
三天之後,族長遴選如約而至,九月的情緒低到了幾點,根本無法參加,但是他痛恨九則的謊話,還是如約參加了遴選,只不過九月根本沒有狀態,被九則打斷了左腿……
九爺躺在地上,不斷的粗喘著氣。
溫白羽發現他的傷口已經止血了,但是竟然越來越虛弱的樣子,臉色也漸漸蒼白起來,似乎要證明九爺交代的的確是後事,九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溫白羽想要把他的紗布拆下來重新包紮,九爺笑著搖頭,說:“溫白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血月族的人,之所以壽命長,是因為他們的血統純正,只有血統純正的族人,才活得長……別人都如此渴望能得到鳳凰血和燭龍血,而我卻沒有這個福氣……”
溫白羽突然明白過來了,自己的血滴在了九爺的身上,九爺的血液變得不再純正,雖然只是一點點的血液,傷口即使止血了,九爺也開始變得衰弱。
九爺笑著說:“謝謝你聽我講這些陳年舊事,一定幫我,他雖然轉世了,但是……但是他的靈木被燃燒殆盡,不管轉世多少次,都沒有福分,只有種活靈木,讓靈木抽芽開花,他才會有屬於他的福分……”
溫白羽看著手中的木雕,說:“牧冬?”
九爺點了點頭,似乎實在太疲憊了,閉上眼睛,粗喘著氣,說:“我的徒弟也可以解開杖頭傀儡的禁術,如果我……你們可以帶賀祈去找無庸,他雖然不會種杖頭傀儡,但是可以解開禁術……”
溫白羽伸手握住九爺的手,說:“別多想,不會有事的,你難道不想自己看著木冬樹抽芽開花嗎?牧冬還想讓你看他九月份開的花,不是嗎,你不想看一看嗎?”
九爺虛弱的笑了一聲,說:“想……好想……”
就在這個時候,趴在旁邊的小白狼突然“呋——”的喊了一聲,朝著他們剛才衝過來的翻板叫了一聲。
趴在他頭上的小六也支起了身體,眼睛眯起來,一瞬間背後慢慢長出翅膀,翅膀從肩胛骨的位置鑽出來,一點點的伸長,似乎正在準備備戰。
“轟——”的一聲,翻板被撞開了,從裡面跌出兩個人來,那兩個人一跌出來,小白狼就收回了尖牙,又重新趴會地上,似乎覺得沒什麼威脅。
那兩個人竟然是程沇和牧冬!
兩個人都非常狼狽,牧冬的臉上有血跡,看起來是被撓的,不知道遇到了什麼。
程沇看到他們,鬆了一口氣,隨即說:“賀祈呢?”
溫白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是如是說:“万俟景侯去追了。”
程沇似乎敏銳的發現溫白羽說的話有問題,不是万俟景侯去找了,而是万俟景侯去追了。
程沇似乎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不敢再問下去,只是怔愣的發呆。
牧冬見到九爺躺在地上,手捂著腹部,手下還有血跡,立刻衝過來,說:“九爺?九爺這是怎麼了?受傷了?”
九爺聽見牧冬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吃力的伸起手來,牧冬趕緊跪在九爺身邊,伸手抓住九爺的手。
九爺的樣子特別憔悴,臉色蒼白,但是嘴角卻含著笑意,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牧冬,喃喃的說:“別走……”
牧冬心臟一擰,他不明白九爺在說什麼,但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九爺說別走,第一次是九爺被樹藤扎傷的時候,九爺昏迷不醒,一直抓著他喃喃的喊別走……
不,或許那也不是第一次。
牧冬隱約覺得,還有一次,在很遙遠的記憶力,牧冬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記憶,仿佛很遙遠,滿處都是大火,有人在大火的外面,對自己大喊著,還帶著脆弱的哭腔。
牧冬握緊了九爺的手,說:“不會的,我不會走的。”
溫白羽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小白狼很快就走過來,趴在溫白羽懷裡,而小六則占據了天時地,因為他趴在小白狼的頭頂上,一舉手就能抱住溫白羽的脖子,撒嬌一樣蹭著溫白羽的下巴。
溫白羽發現,他家小六不止長得像女孩子,比万俟景侯還要精緻漂亮,而且特別喜歡撒嬌,撅著粉嘟嘟的嘴唇,用滑溜溜的小頭髮供自己的下巴。
牧冬將九爺抱在懷裡,九爺的身體都有些冰涼了,看起來十分虛弱,總是昏睡半醒的樣子,但是手一直拽著牧冬的手。
牧冬緊緊抱著九爺,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喃喃的說:“九月……九月……”
這個時候就聽到“噠噠噠”的聲音,從遠處跑過來,溫白羽一陣緊張,站起來往前看,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墓道伸出跑了過來,是万俟景侯。
溫白羽第一個問:“怎麼樣?”
万俟景侯搖了搖頭,說:“沒追上,他把那些土夫子的資料拿走了,上面可能有墓葬的機關,前面機關很多,都被賀祈打開了。”
程沇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的想法似乎成真了……
万俟景侯把他背包里的手電掏出來,他們只剩下兩隻手電,一個是九爺拿著的,已經快要沒電了,正在閃爍著昏暗的光芒,還有一隻是万俟景侯新拿出來的,還很明亮。
万俟景侯照了照墓道,說:“這地方不能停留,前面有血屍搜索過來了。”
万俟景侯伸手把溫白羽扶起來,說:“跟我走。”
牧冬把九爺抱起來,九爺似乎在昏睡,因為他現在很虛弱,需要大量的睡眠來補充體力,九爺的體重似乎更加輕了,瞬間輕了很多,好像紙片兒一樣。
溫白羽回身叫了一聲:“程沇。”
程沇這才反應過來,說:“啊?”
溫白羽招手說:“走了,有血屍朝這邊來了,咱們快走。”
程沇點了點頭,快速的跟上來。
小白狼馱著小六也跟著他們快速的往前走。
眾人把翻板打開,那邊已經沒有血屍了,血屍似乎聽賀祈的指令,剛才賀祈偷襲失敗了,那些血屍很快就會轉移到他們這裡,万俟景侯打算回到原墓道去,這樣也能甩開那些血屍。
大家從翻板鑽出來,前面非常安靜,万俟景侯拿著手電打頭走在最前面,墓道里一片漆黑,墓牆上有很多南越的崇拜花紋。
例如太陽崇拜,例如青蛙崇拜,例如羽人崇拜,壁畫栩栩如生,趙佗身為南越的第一位皇帝,他的墓葬建造的非常宏偉精緻。
他們一邊走,溫白羽突然把那個木雕塞給牧冬,說:“剛才九爺交給我的,但是我覺得,還是給你比較好。”
牧冬低頭看了一眼那木雕,木雕雕刻的很簡單,但是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是一個男人的形象,看起來很熱情,很開朗,和自己簡直一模一樣。
牧冬對這塊木雕又莫名的熟悉感,木雕的手感很光滑,木質堅實,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塊木頭有熟悉感。
眾人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墓室,墓室的門是關著的,兩扇大門,門上有金獸咬著門環,大門竟然是金子做的,看起來非常奢華。
大門非常沉重,看起來是卡死的,万俟景侯的手放在門上,順著門fèng沒了一遍,說:“裡面有機關,如果不打開機關的話,可能打不開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