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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苦笑了一聲,說:“我如果真的討厭你,會把內丹給你嗎?”

  九命底氣不足的說:“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平時對我愛答不理的。”

  東海將人緊緊抱在懷裡,說:“我是害怕……鮫人都是偏執的,當年只是因為你不記得我,你忘了嗎,我咬掉了你的尾巴……如果我不控制自己,我怕有一天,我真的會把你拖到海底……九命,我不想這麼對你。”

  九命突然一把抱住東海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說:“你怎麼不早說,我擔心半天。”

  東海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笑著說:“因為你是蠢貓。”

  九命本身是只貓,雖然是高等的種族,不過也改不了貓的習性,被人一摸就覺得特別舒服,喉嚨里咕噥了一聲,在東海身上亂蹭。

  東海臉色一沉,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腰,九命從貓變成人沒有穿衣服,就感覺到東海冰涼涼的鱗片上,突然有一塊鱗片凸起了……

  九命一驚,感覺雖然自己是人形,但是也要炸毛了,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瞪著眼睛看著東海。

  東海神情很嚴肅,帶著壓抑克制,呼吸粗重,一雙藍色眸子緊緊盯著他,“嘭”的一下把他壓在地上。

  九命能感覺到東海冰涼的魚尾將自己的雙腿分開,他一陣緊張,雙腿亂踢,說:“你……這這這裡是墓道啊!”

  他話才說完,突然感覺腳脖子一陣冰涼,東海的尾巴已經纏住他的腳脖子,將他的腿拉高,那冰涼的魚鰭帶著滑膩的感覺,讓九命不停的哆嗦。

  東海壓下身體來,雙手壓住他的手腕,說:“我說過,鮫人都是偏執的……九命,我想要你。”

  九命打了一個哆嗦,喉嚨里發出咕噥的聲音,小聲說:“你……你的魚鱗好涼,還扎人……啊!”

  九命突然喊了一聲,被刺激的聲音拔高,睜大了眼睛不停抖,尾巴“噗”的一下都變了出來,散在地上,果然是八條半,最後一條果然短短的,其他幾條看起來修長優美,只有這一條毛茸茸的,像兔子的尾巴……

  溫白羽走在墓道里,好不容易甩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墓道長得一模一樣,又漆黑,走到哪裡也看不出來。

  “哇……哇……”

  溫白羽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嚇得一激靈,猛地就站住了。

  “哇……”

  “哇……哇……”

  是孩子的哭聲……

  溫白羽乾咽了一口唾沫,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小叔叔是有什麼勇氣,把古墓里的孩子帶出去的,在墓里聽到嬰兒在哭,實在是太可怕了。

  溫白羽聽著聲音,似乎很近的樣子,他慢慢的往前走,試探的左右看,哭聲越來越近了。

  前面的墓道突然接上了一座石室,溫白羽走進去,石室是空的,正中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火焰圖騰,圖騰上有綠色的螢光。

  溫白羽趕緊閉上眼睛後退一步,這是銀靈子的眼睛,溫白羽記得上次万俟景侯和他說過。

  溫白羽不去看那圖騰,害怕被吸進去,一側頭就看到石室的角落裡,有一個孩子!

  那孩子趴在地上,是個嬰兒,全身光著,長得非常可愛,下面卻沒有腿,反而是一堆糙!

  溫白羽嚇了一跳,那孩子拼命的哭著,哭聲刺耳,“哇哇”的嚎哭,讓溫白羽腦子裡嗡嗡作響,似乎有點不受控制。

  就在溫白羽愣神的時候,那孩子突然爬過來,一把抱住溫白羽的腿。

  “啊……”

  溫白羽嚇得後退,但是那孩子雙手抱住溫白羽的腳脖子之後,下面的糙滕突然伸出,“唰”的一下就纏住了溫白羽,越纏越緊。

  怪異的孩子仍然在哭,溫白羽腦子裡一直嗡嗡的響,意識有點模糊,開始不受控制,溫白羽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重影,然後模糊,忽然扭曲起來,似乎是產生了幻覺……

  一個碩大的宮殿裡,一隻白色長頸的大鳥俯首在一個男人身上。

  那男人穿著一身黑袍,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嘴唇也沒有了血色,但面容卻異常安詳,仿佛已經退去了往日裡的暴戾和冷淡,在最後一刻,他終於做出了這輩子最想做出的決定。

  不用擔心國家,不用擔心社稷,什麼都好,一了百了。

  只不過他最放不下的,還是那個白衣的男人,襄王最怕的,就是在他死後,那個男人仍然恨他,就算死了,也難以安息……

  鴻鵠伏在襄王的屍體上,襄王還帶著溫熱的體溫,榻邊掉落著一把鑰匙,殿裡是此起彼伏的哭喪聲。

  襄王沒有子嗣,王位傳給了侄子,很快遺體就要下葬,那隻純白的大鳥一直守在襄王的遺體身邊,從溫熱變成了冰涼,只不過面容依然安詳。

  溫白羽看見殿裡擺著兩副棺材,有人將襄王的遺體放進棺材裡,鴻鵠親手將棺材的蓋子合上,在合上的最後一剎那,鴻鵠的眼睛裡滴下了一滴血淚,掉落在襄王的嘴角邊。

  “轟!”的一聲,棺材合上了。

  而另外一個棺材,是鴻鵠為自己準備的。這本身是襄王讓能工巧匠製作的,據說能存放屍體千年不毀,是奇人在南海尋求的一塊巨型冰塊,千年不融化,堅硬無比,襄王命人把它做成棺材,卻不是給自己用,他覺得只有這種冰透的瑩白,才配得上鴻鵠。

  只是在最後一刻,襄王讓人把棺材塵封了,似乎覺得不再用它。

  溫白羽看著鴻鵠變成人形,慢慢躺進棺材裡,有幾個人合力抬起厚重的棺材蓋子,“嘭!”的一聲合上棺材。

  然後上釘。

  就在又要加外層棺槨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走進了殿裡。

  溫白羽眸子一張,這個男人雖然他不認識,看著面生,但是他手背上有一個火焰的標記!

  溫白羽一眼就看出來了,和火魔手背上額頭上的一模一樣,襄王和鴻鵠的壁畫裡,也有這個男人!

  有侍者對男人作揖行禮,說:“國師大人。”

  國師看了一眼兩個棺材,說:“你們先退下。”

  眾人都退出去,關上了殿門,國師這才迫不及待的走過去,千年冰做成的棺材已經合死,釘上了釘子,國師又匆忙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的紙,“啪”的一下貼在棺材上。

  等貼完了,國師臉上露出興奮到幾乎扭曲的表情,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鴻鵠血!天下人都是一般愚昧,只有我才配得到鳳凰,鮫人的鱗片鮫人的油膏算什麼,這才是寶貝!”

  他說著,斜眼去看旁邊的棺材,冷笑一聲,說:“我也費了不少口舌,不是一般的固執,像你這樣的人,死了也不省事,不如就死的更透一點。”

  他說著,手一抓,猛地抓住棺材蓋,“轟!”的一聲響,竟然徒手把釘好的棺材蓋摳起,伸手就要進棺材裡毀掉襄王的遺體……

  溫白羽心臟登登的猛跳,就在這個時候,千年冰的棺材“嘭”的巨響一聲,棺材蓋忽然翻起,一下砸出去,國師沒有防備,被撞得後退三步。

  他詫異的瞪大眼睛,看著從棺材中坐起的鴻鵠,不可以思議的說:“你!”

  鴻鵠雖然是人形,但是眼眸血紅,眯著一雙眼睛,平時看起來極其溫和,此時卻散露著一股威儀,好像這時候才會讓人感覺到,這才是天神,這才是神祗。

  鴻鵠火目一眯,五指一手,那國師突然一聲慘叫,隨著鴻鵠的袖子輕甩,拿整個人猛地向殿門砸去,“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詫異的看著鴻鵠,說:“怎麼可能……”

  鴻鵠的目光注視著雙眼緊閉的襄王,喃喃的說:“沒人能打擾他休息,我會一直陪著他。”

  國師從地上爬起來,連吐了好幾口血,衝出殿門逃跑了。

  侍者聽到聲音,衝進殿裡的時候,就看到封死的棺材無緣無故又打開了,鴻鵠變作人形,躺在襄王的旁邊,侍者一摸,竟然也沒氣了,新王覺得這不吉利,是有惡鬼作祟,讓人將襄王和鴻鵠重新入棺,重新封死,將兩副棺材立刻下葬。

  六十六個虛冢,沒有地標,沒有墳碑,甚至抬棺的人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

  溫白羽的胸口快速的起伏著,他仿佛感受到了鴻鵠的窒息和深深的絕望。

  溫白羽快速的呼吸著,只覺得胸腔里有一股氣一直往上頂,幾乎要承受不住炸裂了一樣,襄王和鴻鵠的點點滴滴突然席捲過來,就像過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在現。

  溫白羽站在石室中間,眼睛慢慢變成紅色,好像有火焰在裡面燃燒,他的眸子沒有焦距,裡面充斥著疑惑和痛苦,雙手微微的抖動著。

  “哇……哇……”

  “哇哇、哇……”

  “哇!”

  溫白羽的耳朵里還能聽見啼哭的聲音,讓人煩躁的厲害,他的雙腿被藤蔓緊緊的纏繞著,那帶毒的藤蔓伸出尖刺,猛地扎進溫白羽的肉里。

  “嗬……”

  溫白羽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輕呼,眼睛依舊是火紅色的,輕輕的抬了一下手,五指一展,似乎在驅趕灰土。

  “呼——”

  輕微的一聲。

  緊跟著是人身蔓藤的尖叫聲,纏繞住溫白羽腿上的蔓藤隨著溫白羽的動作,突然變成了灰燼,一下散落下來。

  溫白羽的火目垂下來,看著雙手抱住自己腿,已經不再啼哭的怪異嬰兒。

  嬰兒身體一抖,像是受到了驚嚇,嘴裡發出尖叫的聲音,立刻撒了手,爬在地上,倉皇的往後縮,快速的在地上蠕動,鑽進石室的牆角,一下就不見了。

  溫白羽的眼睛仍然沒有焦距,雙手還在微微顫抖,抬起眼來,注視著石室中的火焰圖騰,和那個國師的手背上標記一模一樣的圖騰。

  溫白羽的腦子裡突然席捲上來一股厭惡,他還記得剛才眼前看到的,那國師不但要鴻鵠血,還要毀掉襄王的遺體。

  溫白羽慢慢伸起手,圖騰里的人似乎在火焰的洗禮中興奮的尖叫,溫白羽的五指一展,就聽“轟——”的一聲巨響。

  火焰的圖騰突然從中間裂開,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從中間劈開,轟然兩瓣倒在地上。

  石室的地板被圖騰砸出兩個深坑,巨大的碎石濺起來。

  “溫白羽!”

  身後有人叫他,溫白羽聽到那聲音,非常熟悉,是万俟景侯。

  是万俟景侯!

  溫白羽覺得非常高興,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席捲而來,他睜大了眼睛轉過頭來。

  万俟景侯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巨大的圖騰轟然倒塌,溫白羽站在圖騰旁邊,巨大的碎石坍塌下來,立刻就要把他掩埋。

  万俟景侯叫了一聲,他看到溫白羽興奮的回頭,就和往日裡的神情一樣,只要自己叫他,他就會非常高興,但是溫白羽的眼睛,卻像紅寶石一樣光亮,散發著火焰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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