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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尤達這樣問許飛。

  許飛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她說,“我不知道。因為就像你說的,無論我覺得哪個好,最後的決定權都不在我這兒。”

  “決定權真的,不在你那兒嗎?”尤達又問。

  許飛埋頭想了下,回道:“難道不是嗎?是我選擇讓思瑤姐消失的?”

  “當然不是。”

  許飛又喊道:“是我選擇讓老爹消失的?”以往每次說到老爹的時候,尤達都會很退讓,但這次,他沒有。

  “當然也不是。”只聽他說道:“但這是他們的選擇,你無權干涉。”

  “我無權干涉?”許飛無意識地重複道。

  “對。你無權干涉。”尤達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他們不是你,你也不是他們。”

  “你別給我繞圈子。聽得我頭暈。就是說,你是不是就想說,干我屁事是吧?”許飛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說的。

  “你說的,也對。”她記得尤達是這樣說的。

  然後,她掛了視頻。提出了分手。

  許飛知道尤達說的對,但情感上並不接受。她甚至覺得,他們根本不是什麼男女朋友,而是另一種關係。

  尤達是她的醫生,她是患者。又或者,他是她的,心靈導師之類的。

  她放下pad,去了店裡。店裡面在放著不知道名字的日語歌。

  但旋律聽著很熟悉。她仔細回顧著,什麼歌什麼歌,到底是什麼歌!

  噢,是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大聲地喊道:“是秋意濃,張學友的秋意濃!”

  還是在老位子,陳可也修了一個吧檯,只不過並不像原來的設計,現在的吧檯整體是木藝的。陳可說,他們這不是酒吧,不光有酒,還有茶。

  不知不覺間,好像大家都變了。成長了,也成熟了。只有她一個,似乎還站在原地。

  陳可坐在吧檯外面,沒回頭,接道:“是秋意濃,這是日文原版,叫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許飛在舌尖兒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她走到陳可身邊,站定。

  她聽見陳可說:“這首歌兒,一共有三個版本。玉置浩二的原版,張學友改編的粵語版,還有就是你說的中文版秋意濃。”

  許飛沒說話,聽陳可接著說:“三首歌都是講離別的。主角是李香蘭,生在遼寧的日本人,一個歌藝人。日本戰敗-”

  喵的一聲忽地響起,陳可中斷了敘述,手撫上貓的脖頸。只見它似乎一臉享受地用脖頸的毛,時不時蹭著陳可的手。

  那一刻,許飛發現,這個名叫花花的日本短尾貓,也是美在骨相的一隻貓。尤其是聯結著貓頭的脖頸,時不時伸展半分,優雅又高貴。

  一時間,只剩下音樂聲,和花花舒服的呻/吟聲,仿佛世界都沉寂了一般。

  然後,忽地,一邊撫著貓的陳可,又出了聲兒:“日本戰敗,李香蘭被遣返回日本,和中國說再見,和李香蘭這個名字說再見。從此,李香蘭死了。活著的,是山口淑子。思瑤的父親,也是日本人。”

  什麼?這不可能,她怎麼能是日本人?

  “沒說她是日本人。她母親是中國人,她也是在東北出生的。”徐凱忽然出現,說道。

  “你也在啊?”許飛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是我的店啊。我當然在了。”

  “我和尤達分手了。”她聽見自己說。

  “噢。好吧。”

  “你怎麼一點兒不驚訝?”許飛問。

  “我要驚訝嗎?”徐凱問了句後接著道:“天啊,你們怎麼能分手?不要衝動,這可是關乎一生的決定!”

  也許是許飛的表情實在是一言難盡,徐凱笑笑道:“你自己也覺得這樣說很狗血吧。所謂的關乎一生的決定,其實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但決定了就是決定了,選擇了,就是選擇了。你選擇一種,就像推開了一扇無門之門,它只代表了一種可能,或是一條路徑。這也意味著,你在選擇的同時,放棄了其他的路徑。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好與不好吧。”

  是嗎。許飛聽到徐凱這般說,居然周身全是寒冷,仿佛尤達只是她幻想出來的一個,安全的樹洞。而她只是在拒絕接受現實,拒絕改變拒絕成長。然而其他人,卻在她沒有覺察的時光里,成長了成熟了。

  以前的陳可,以前的徐凱,她的記憶好像停在了不知名的時空里,記憶里的他們,還是過去熟悉的模樣。

  可現實中的他們,卻一點也不一樣了。

  “呆子。”還在瞎想的許飛被陳可拍了下腦袋,“喝茶!”

  好像又有什麼東西,是沒變的。

  “這茶可是我讓Aphro從日本給我郵寄回來的。”陳可道。

  “Aphro是誰?”許飛問。

  “思瑤的朋友。”

  “還要從日本郵茶嗎?”許飛道:“我們中國的茶還不夠你喝?”

  “這是Aphro自己種的桃樹,結的桃花做的茶。”

  “這難道不是給女人喝的?你們也喝?”許飛又問。

  “我們拿來釀桃花酒的。”徐凱道:“茶是給你喝的。通脈潤膚,性涼。你體質偏熱,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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