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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曉苗覺得夏靜生今天特別彆扭,想想問:“小靜先生,您吃醋啦?”小心翼翼的問出來。

  夏靜生看她巴了個大眼的樣兒有點不自在,側了身子,說:“誰吃醋了,你想太多!”

  男性吃醋和女性大相逕庭,大多都不會承認自己吃醋,丟不起那面子,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自己慢慢消化,不似女生一定要鬧個天翻地覆,讓他知道。

  熊曉苗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想了想難得心下明細了點,拉過夏靜生手笑得討好,糯糯說:“小靜先生,抱抱!”伸長了手。

  夏靜生這等情況下怎麼可能讓她抱,甩了句,“想得美!”

  他好沒想通呢,晃了鑰匙往前走。

  熊曉苗笑得更開心了,說:“那我去找週遊玩兒了!”停在那裡不動。

  夏靜生果然回了頭,寒了俊顏,捧了她臉,灼灼的眸子對上她的,說:“你敢!咬死你!”磨嘰一口白牙,“咬”字特重,一副兇悍無比的樣子。

  熊曉苗“嘿嘿”笑,沒想到夏靜生真的上當,說:“那給抱抱!”

  夏靜生知道上當,鼻子裡“哼”了聲,紅了白玉石般的耳廓,轉身走人。

  熊曉苗想這夏靜生真的是吃醋了,連抱都不給她抱了,她從來都不相信夏靜生會為自己吃醋,一個人怎麼會因為另一個人覺得發酸呢?覺得是很神奇的事,心裡像吃了蜜一樣,不管三七二是一猴到他背上。

  “下去!”

  “不下!”

  “下”

  “不下,打死也不下!”

  “打不死就給我下去!”

  然而,夏太太這種得意的日子也沒過太久,她很快就體會到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心裡冒酸泡的滋味……

  可惜不是他

  夏太太某日在幫夏先生撣衣服的時候發現領口邊有一根深棕色的長髮。

  熊曉苗自己的頭髮是捲毛,又是黑色的,自然不會是她的,她瞪了那頭髮看了半天,只覺得寒從腳底起,心裡發毛。

  熊曉苗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家庭主婦都會遇到這樣的時期,只是她覺得這樣的時期來得太快了點。

  她暗自笑自己,順便也幫夏靜生自圓其說,說不定車子壞了乘公交車的,說不定不小心的,她這樣告訴自己,照常的生活著,也沒發現夏靜生有什麼異樣的,只是在他手機響起的時候,她心裡像打了一面小鼓,所有的晦澀鋪天蓋地而來,想問又不好意思開口,煩躁不安。

  熊曉苗向來是樂天派,可這段日子卻發現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覺得自己懷疑夏靜生是對

  丈夫的侮辱,可又不能阻止自己去想,無奈之下只得求助於另一位家庭主婦,林深深。

  林深深正在哄孩子睡午覺,話筒里聲音烏里烏拉的響,她問熊曉苗:“你老公最近在幹什麼啊?”

  熊曉苗抓抓腦袋,回答:“沒什麼啊,上班,加班!”

  林深深很快的問:“加班?常加班?”

  熊曉苗只覺得那根頭髮又晃到了眼前,有點胸悶,不舒服極了,說:“最近多一點,他接了個大項目!”

  林深深在電話那頭長遠的“哦”了一聲,把熊曉苗的小心肝兒“哦”的直顫悠。

  約是孩子睡了,林深深聲音低了點,問,“熊曉苗,你有沒有去過你老公的公司?”

  熊曉苗說:“沒有。”她有她自己的世界,夏靜生也有自己的空間,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林深深又問:“那……見過他同事沒?”

  熊曉苗想起劉峰和顧思遠,答:“見過兩個。”

  林深深說:“我覺得你最好去下他的公司,了解下情況,打入敵人的內部比較好!”

  熊曉苗哭笑不得,說:“我又不是去打仗!”

  林深深語重心長說:“婚姻可是最持久的戰役!”

  熊曉苗原本以為結婚只有有愛就夠了,沒想到夫妻之道居然那麼有深遠,實在無話可說。

  但熊曉苗又不想為了這件看起來是芝麻大的事情跑去夏靜生公司,一路帶著這股鬱悶之氣去了醫院餐廳。

  週遊正坐那兒和護士之花聊天,一看熊曉苗端了盤子過來就直揮手,護士之花幽怨的看了熊曉苗一眼,扭了腰離開。

  熊曉苗擺了盤子,剛想坐下來,週遊就開始嘆氣,“唉,你看你一來,我的美女運就跑了。”

  換了平時,熊曉苗少不了要和他斗幾句嘴,可今日的心情遭透了,拎了盤子說,“那我走了!”

  週遊趕緊站起來攔她,撇了嘴,本想說話,鳳眼仔細打量了熊曉苗的臭臉一把,

  咧了桃花般的嘴角,伸手去扯熊曉苗的爆炸頭,說:“妞,這是怎麼了?被誰欺負了,來說給帥哥聽聽,找他去!”

  末了,還配合的比了個大力水手的手勢,熊曉苗彎了嘴角,這週遊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個活寶。

  週遊看熊曉苗心情好轉了點,再接再厲,“我就說:小子,你說吧,是單挑還是群毆?群毆,我們一幫毆你一個;單挑,你挑我們一幫!”聲音配上表情,常青藤的在讀博士表演得十足的流氓勁兒。

  熊曉苗笑得筷子都要掉了,只覺得這週遊是挺窩心的。

  說起來熊曉苗一生中只有兩個最好的異性朋友,一處就是人生的泰半,一個不必多問自然是夏靜生,還有一個卻是這週遊。

  她始終記得初到美國的日子,學校為方便新來的留學生勤練口語,每個中國人都安排和當地人合住一間宿舍。當然也有人選擇不住,但熊曉苗天生膽小,又加上才和國內的人揮別,自然就聽從安排,但她可沒想到服從分配也有配成她這樣的。

  她依稀記得那日從圖書館回來,第二天考試複習得晚了點,打開門,一室的男士古龍水的味道,靡靡的她不熟悉的氣味,蔓延在鼻尖,她正想開燈,一腳踩過去,卻是絨絨的布料,仔細辨認是男士的襯衫。

  左邊的空床是她的,右邊是她舍友JENNIFER的床,沒有開燈,只有細碎的喘息,床架“吱呀”的聲音,裹成一團的被褥,床邊散落的衣服……

  再不經事的人也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熊曉苗一瞬間只覺得狹小的房間裡,荷爾蒙的味道沖入胃中,令她喉嚨發澀,忍不住作嘔。

  熊曉苗這人比較老實,一瞬間什麼都反應不過來,只覺得人很暈,腦子漲得慌,抱了書跑出門去,心“彭彭”的要跳出來。

  可是即使出了門,她還是無家可歸的,小小的宿舍樓,偌大的美國,她能到哪裡去,蹲在樓下,突然心就發緊起來,什麼東西酸澀要把心擠出來了,她只覺得自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卻又無法哭出來,畢竟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蹲在這大西洋的另一邊,她又能哭給誰看呢?

  吸了吸鼻子,她在台階上坐下來,只想著再過一會兒回宿舍吧。

  看著手腕的表一秒秒的走過,只覺得此刻的時間是不能再長了。風吹了過來,倒是清醒了不少,有點氣憤,但無可奈何,畢竟在美國,把男友帶回宿舍是沒有規定禁止的。

  她抬頭看向那晚的月色,突然間酸澀無比,她想起不久以前,有個人在同樣的夜晚幫她拎著熱水瓶,颳了她的鼻子笑著說:“小丫頭,快上去睡覺!”。

  她曾經以為時間可以在那一刻凝住,她曾經以為那樣的日子將是永遠,她曾經以為那樣的人將會不離不棄,可一瞬間都化為了“曾經”……

  她這樣坐在大理石台階上,三三兩兩的外國人走過,清冷的夜空,她吸吸鼻子,一瞬間突然很想念那個人,想著,他此刻是在做什麼呢?

  她到現在都覺得是他造成的分手,雖然她也有任性的地方,但總覺得不是自己的錯,那時想著再也不想那個人了,再也不許想他,可是在這樣的夜晚,她卻是真實的想念著,柔軟了心裡的一角,酸澀了鼻尖的想念著他。

  無論是怎麼決絕的分手,說過多狠的話,發過多毒的誓,人總是會在最脆弱的時候忍不住想念。想著這樣的時刻,他如果在身旁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街角的酒吧要開始PARTY了,一輛輛車“嘩嘩”的從台階下駛過,卸了靜音裝置,引擎雷得嚇人,好好的車子,老遠過來開得橫衝直撞

  她看看手錶才過十分鐘,心下煩躁起來,有輛車子停在台階下,“啪啪”的按喇叭,車窗被按下,是幾個黑人,伸了手出來,搖著對她說:“Girl, COME ON!”

  她嚇了一跳,第一次遇見這樣的陣仗,頭皮發麻,跳起來,想往回跑,才起身,就被人抓了膀子。

  熊曉苗嚇壞了,抬頭一看,一張和她差不多年紀的男生的臉,健康的蜜色肌膚,狹長的單眼皮,很亮的眸子,一笑露出淺淺的虎牙,長得有點混血,熊曉苗以為是哪個華裔,正想著是說中文還是英文,那人盯了她半天,輕輕問:“熊曉苗?”不確定的語氣。

  熊曉苗可沒認為自己出名到地球的另一半來了,小心翼翼問:“你是?”

  那人聽她這麼答知道自己是說對人了,一下子笑起來,很是燦爛,也不回答她的問題,逕自問:“你怎麼會在這?住這兒?”

  熊曉苗點頭,大半夜的還是不要和陌生人說太多的好。

  那人卻繼續問:“怎麼不進去?”

  熊曉苗眼神閃躲,支支吾吾。

  可能留學生都經歷過這種生活,那人倒是了解了,瞄到她手上的鑰匙號,扭頭就往樓里走。

  熊曉苗急了,跟在後面,不停攔不停問,那人卻笑笑一直不說話,走到她房間門口了,回頭問:“是這間嗎?”

  熊曉苗點頭,他一笑,孩童般晃出虎牙來,下一步,卻是猛的一抬腳,說不出的狠勁!

  門本來就沒鎖,“嘭”的一下開了,JENNIFER尖叫了聲,熊曉苗一瞬間卻有說不出的搞笑勁,那人“噼啪”一下開了燈,一室刺眼的光,只看JENNIFER披頭散髮的裹著被子靠牆角躲著,一個外國男人正在穿長褲,穿了一個腳進去差點栽了,白了臉抬頭,尷尬無比。

  那人卻不管,回頭對熊曉苗眨眨眼睛,說:“去收東西!” 說的是英文,熊曉苗反應過來,這地方鬧成這樣自然是不可能待了,以最快的速度拿了幾件衣物打包好,跟了那人出去。

  出了門涼風一吹,她清醒了不少,又有點後怕,停住說:“謝謝你,我找家旅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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