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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草坪上又見著了那日的姐弟,原是紙鳶掛在了樹上,摘下來時發現破了一個大洞,飛不起來了。弟弟正在又哭又叫,耍脾氣。

  哭叫聲如此尖銳,令賀文璋皺了皺眉。看向身後的丫鬟們,說道:「拿一隻送他,叫他不要哭了。」

  他們一行人,帶了六七隻紙鳶。其中兩隻是賀文璋做的,自然不能送那男孩。其餘的,倒是可以勻一隻出去。

  「是,大爺。」立時有個丫鬟拿了一隻紙鳶,過去送給那男孩了。

  他們扎的紙鳶,用料都好,做得也大,顏料塗得也更鮮艷,那男孩一看就不哭了,兩眼放光。

  「多謝貴人。」那位姐姐忙笨拙地屈膝。

  丫鬟笑著說道:「倒也沒什麼,只是叫你弟弟不要哭了,這天氣雖然暖和了,哭起來也有風灌嗓子,哭久了難免肚子痛。」

  那姐姐忙道:「我們知道了,多謝貴人提醒。」

  丫鬟對她點了點頭,就回去了。

  賀文璋此時正帶著於寒舟放紙鳶。

  他從前也沒有放過,此時聽著有經驗的下人指揮,一邊跑著,一邊放線。

  試了幾次,便試成了,他清俊的臉上掛著明亮的笑容,將紙鳶放得高高的,穩穩的,才將線遞給於寒舟。

  於寒舟接過來後,便繼續放線,讓紙鳶飛得更高。

  金魚的紙鳶放好了,她便將線遞給了丫鬟,轉身去拿那隻貓兒的,還道:「這隻我要自己放。」

  「好。」賀文璋便道,站在一旁,給她進行技術指導。

  下人們都離得遠遠的,不打擾他們濃情蜜意。人人都知道,大爺和大奶奶不喜歡人跟在周圍伺候著,兩人就喜歡單獨待著。

  誰還不愛自在呢?下人們也樂得清閒,肆意地說笑著,放紙鳶玩。

  一時間,天上飛起了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紙鳶。

  那邊,男孩也將新的紙鳶放起來,笑得很開心。而男孩的姐姐,在弟弟牽著紙鳶跑遠後,站在樹下朝這邊看過來。

  天氣好的時候,於寒舟就拉了賀文璋出來放紙鳶。

  他們還扎了很長很長的毛毛蟲一樣的紙鳶,看看能不能放起來。對她這種古怪的癖好,賀文璋沒說什麼,丫鬟們有的怕蟲子,便躲得遠遠的:「奶奶,您畫只蝴蝶不好看嗎?為何要畫這東西?」

  「因為它長。」於寒舟便道,「紙鳶長了,就不好放。」

  說白了,找刺激唄!

  丫鬟們莫可奈何,只得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跟著上前幫忙。

  也怪賀文璋畫功太好,那毛毛蟲活靈活現的,被風一吹,還扭動一下,離遠了看,跟活的一樣。

  待放上了天,這條毛毛蟲頓時引了不少村民圍觀。

  「這是誰家的搗蛋孩子,居然做了這樣唬人的風箏?」有上了年紀的婦人,抱著自家被嚇哭的孩子,氣得罵道。

  天上飛著大蟲子,在許多人眼裡不是好兆頭,幾個輩分高的老人便走來,讓他們不要放了。

  於寒舟之前做紙鳶的時候,沒想到這一茬,聽了人家的不滿,立刻收了線。

  下人們倒是知道這回事,但是大爺都沒說什麼,他們自然不好多嘴。

  而賀文璋,從來捨不得拒絕媳婦的要求,什麼好兆頭壞兆頭的,如果放紙鳶能決定一年的收成如何,還要農人辛苦耕種做什麼?每年在天上放紙鳶就是了。

  此時被人家阻止了,他還覺得媳婦委屈了。心下決定回去好好哄媳婦,面上還持重著,說道:「是我們考慮不周了,在此給諸位賠罪了。」

  又吩咐了丫鬟,待會兒一家送兩包米兩包糖做賠禮。

  他這樣通情達理,對方就不好多說什麼,走了。

  「我沒事。」見賀文璋一臉擔憂和愧疚地看著她,於寒舟好笑道:「別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之前放的紙鳶不合適,不能放了嗎?換個紙鳶放,不就好了?

  又不是什麼大事。

  為了表示她沒有被破壞心情,於寒舟還挽住了他的手,道:「我們去河邊瞧瞧,有沒有游魚。如果有的話,捕兩條上來,晚上加個鮮味。」

  「好。」賀文璋輕輕頷首。看著媳婦瑩白的側臉,愈發覺得委屈她了。

  等來到河邊,看到清澈的河水,偶爾有魚兒游過水草間,賀文璋心裡想著,等他身體好了,不必別人,他自己下去抓魚,現抓上來現烤,吃著一定美味。

  他之前看的遊記中,便有人描述過鮮烤河魚的滋味。他記得那上面的描述,初春的河水是多麼冰涼,從水中出來後被融融陽光照著,是多麼溫暖。再將新鮮的魚兒開膛去臟腑,用樹枝穿了,架在火上烤,味道多麼鮮嫩。

  「在想什麼?」見他看著河面不說話,於寒舟便問他道。

  賀文璋便如實說了:「我想下水抓魚。」

  「等你身子好些了,就可以下水啦。」於寒舟說道。

  賀文璋聽著了,不由得將她擁緊了些,低聲問道:「你不覺著我下水抓魚,很有失身份?」

  他是堂堂侯府公子,想吃魚居然還要自己親自下水抓,那要下人做什麼?

  這是很不體面的事。

  「不覺得。」於寒舟搖搖頭,「你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就好啦。」

  如果高貴的身份反而不能隨心所欲地生活,在於寒舟看來,這高貴的身份也不是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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