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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姐驚得後退一步,看著她道:「你,你,你休張狂!」她眼裡含著淚,又氣又恨,又不甘心。怎麼單單於寒舟敢當街打人,她就不敢?一時氣昏了頭,也揚起手來,朝於寒舟打去!
於寒舟躲也不躲,一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制住了她,笑道:「怎麼?當街打人?我當街打人,可是沒有人會教訓我的。你動手之前,不先想想自己的處境?」
胡小姐白了臉,這下眼淚徹底落下來。
她跟於寒舟不一樣。她是規規矩矩的女兒家,不能動手。她還沒有嫁人,還要名聲的。給家裡知道她在外面不規矩,定打得她下不來床!
「你,你,你等著!」她咬牙道,使勁掙出了自己的手,轉身往轎子裡走去了,「走!」
下人立刻抬起轎子,往前去了。
於寒舟看著她遠去了,也收起了張狂的表情,轉過身,往路對面走去。
賀文璋站在路對面,將兩人之間的不快看在眼裡。他沒看清那女子的樣貌,也沒聽清那女子說了什麼,只知道她激得於寒舟動了手。
因此,在於寒舟走近後,有些擔憂地問:「怎麼了?她如何欺負你了?」
如果沒有人欺負她,她是不會動手的!
於寒舟看著他滿眼的擔憂,瞠目結舌。而身後的丫鬟,則是「撲哧」一聲笑出來:「大爺只擔心奶奶,不曾擔心被奶奶打的人呢。」
「真是的,瞧咱們這些粗心的,竟都不如大爺會體貼人。」又有一個丫鬟道,裝模作樣地上前,「哎呀,奶奶方才動了手,掌心痛不痛呢?快讓奴婢看看。」
沒等她走近,賀文璋就焦心地抓起於寒舟的右手,瞧她的掌心:「打疼了嗎?」
這下於寒舟也沒忍住,跟著笑起來。
「哪有?」她收回手,笑著說道:「丫鬟們一個個的促狹,你也跟著她們胡鬧。」
賀文璋便抿起了唇。
他還沒看清呢,她就把手收回去了。
然而心裡也知道,他剛剛情急之下唐突了她,竟然抓了她的手。耳朵有點發熱,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她道:「方才那是誰?」
於寒舟想了想,沒有瞞他:「就是上回在長公主府,出言不遜,被我潑茶的人。」把胡小姐剛才言語不尊重的事,也說了出來,「我討厭她不尊重人,就打了她一巴掌。」
放在從前,於寒舟會選擇瞞著,不讓賀文璋知道這樣的事。畢竟,別人的閒言碎語,也是一把刀,聽在耳中,就跟刀子一樣扎在心上。
她不想賀文璋無端端挨刀子,明明只是上街放風,奔著好心情來的。
但她又記起,上回賀文璋說,他喜歡聽好事情,即她維護他的事情。他常常敏感自卑,缺乏自信,於寒舟衡量了下,就決定還是不瞞他了。
做了什麼,就叫他知道。
讓他知道,他很好,值得被維護。那些不尊重他的人,都是討厭的、可惡的!
「我璋哥這樣好的人,我們喜愛都來不及,別人敢不尊重,哼!」她說話時,還揚了揚拳頭,「叫她知道厲害!」
她如今做少年打扮,看起來比平日裡多了三分英氣,眸光熠熠,整個人鮮明的像是濃墨重彩的一筆畫,明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賀文璋只覺得,心裡湧起了濃郁的甜,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
而很快,他整個人就被淹沒了。
「謝謝。」他輕聲說。
於寒舟便道:「客氣什麼?」下巴往前方一點,「走,我們接著逛,別被不相干的人掃了興致。」
賀文璋點點頭:「好。」
一行人便繼續前行。
於寒舟逛得興致勃勃,賀文璋只是盯著她的身影瞧。心中想道,這麼好的媳婦,怎麼能穿他的舊衣裳呢?
既然她喜歡打扮成少年模樣出來玩,那他回去後給她設計幾個花樣,叫下人做了嶄新的衣裳給她穿。
「要不要捎些什麼回去,孝敬父親和母親?」回程的時候,於寒舟問道。
侯爺和侯夫人都是見慣世面的人,要說他們缺什麼,還真沒有。但是拎點什麼回去,也顯著他們心裡記掛著,總是好的。
「依你之見,捎些什麼好?」賀文璋就問道。
於寒舟想了想,道:「不如捎些吃食回去吧?晚上加個菜。」
府里的廚子固然好,但是外頭的酒樓也各有特色,捎些新鮮吃食回去,換換口味也好。
「好。」賀文璋便點點頭。
兩人便在一座有名的酒樓前面停下了,使下人進去點了幾道招牌菜,然後拎著回去了。
回到府里後,說了帶飯菜回來的事,侯夫人便是笑了:「好,好,我兒孝順。只是可惜,我兒吃不上。」
賀文璋:「……」
一旁的於寒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屋裡的丫鬟們也都笑起來。這讓賀文璋雖然無奈,但因為大家都笑意盈盈的,他也惱不起來,還好脾氣道:「眼下是吃不上。倒不要緊,待我再好些,吃什麼都使得了。」
閒話一時,待用過飯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賀文璋回到屋裡,便開始認真思索花樣。他覺著媳婦性格鮮明,性情濃烈,張揚又明媚,便先畫了一枝盛放的桃花。
又覺著她冷靜時如深淵下的寒潭,叫人望之不敢近,思來想去,又畫了一枝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