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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錯。」賀文璋誇讚道。

  於寒舟自己覺得是不錯的,雖然跟賀文璋的畫比起來差遠了,但畢竟是她第一幅毛筆畫嘛。

  她笑著應了:「我也這麼覺得。」

  賀文璋見她不害羞,不謙虛,不懊惱,倒是真的挺滿意的樣子,不禁失笑。如此看來,她是個心很淺,又容易知足的人。

  是個很可愛的女子。

  他不禁又想道,如今再也看不出她瘋狂又任性的模樣了。難道人一旦想開,就真的會大變模樣?

  賀文璋本來不信的。但是他又想,她嫁給他這樣的人,一生都毀了,不想開一點,又能如何呢?

  他心緒百轉千回,一時高興,一時悶悶,偏偏於寒舟這會兒只顧著看自己的畫,沒有注意到他。而等她新鮮完了,就到了用午飯的時候了。

  「下午還畫不畫?」於寒舟將畫放回桌上,由著下人們收拾,仰頭看著賀文璋問道。

  她兩眼亮晶晶,顯然很期待他能答應,賀文璋便點點頭:「好。」

  「太好了。」於寒舟笑著一拍手,「走了,我們回去用飯。」

  賀文璋不由自主地邁開步子,跟著她出了花園。

  她就像是放風箏的人,而他就是那隻風箏。她往哪裡跑,他便被牽引著往哪裡飛。

  於寒舟不知他內心的諸多想法,興致勃勃地問道:「咱們下午畫什麼?還畫花兒嗎?」

  「你想畫什麼?」賀文璋就問。

  於寒舟是沒什麼進取心的,她畫畫兒純粹是為了玩,並不想著學了什麼就一直鑽研下去,很快對賀文璋說道:「不如我們畫人吧?上午不是有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笑你我嗎?就畫她,叫她站著別動,我們畫她。」

  膽大包天的翠珠,頓時可憐巴巴地告饒:「奶奶之前不是這樣說的,明明饒過我們了。」

  於寒舟就笑道:「我那時說的是,誰再笑,就罰她踢兩百個毽子。我可沒說,你們不再笑,就不罰你們了。」

  眾丫鬟們紛紛告饒。

  一路熱熱鬧鬧的,回了長青院。

  府里的其他下人見了,紛紛稱奇:「怎麼大奶奶一進門,變得這樣熱鬧?」

  「瞧見沒有?大爺臉上全是笑。」

  「甚少見到大爺笑得這樣開懷。」

  回了長青院後,如常用了午飯。過後賀文璋便要午睡,他腳步拖拉,走得慢吞吞的,還回頭看於寒舟:「你也睡一會兒吧,這樣醒來精神,畫畫看起來沒什麼,其實也耗神的。」

  於寒舟聽了,頓時一驚:「是嗎?耗神厲害嗎?若是這樣,那我們下午不畫了,你身體才好,經不得累。」

  賀文璋的嘴巴張了張,遂又閉上了,說道:「不厲害。我的意思是,睡一會兒,下午有精神。」

  「真的嗎?」於寒舟追問道,「你可別硬撐,不然累著了,我可要生氣的。」

  賀文璋頓時好氣又無奈。氣的是自己有心,無奈的是她沒心。

  「不會的。」他說道,轉過頭去,往裡面去了。

  於寒舟在外間的炕上坐了,不一會兒,也歪著眯上了眼睛。

  既然賀文璋說了,那她就也睡一會兒好了。

  丫鬟們見她也睡了,拿了條薄毯在她身上搭了,便輕手輕腳地退下去,不發出一絲聲響兒。

  待賀文璋起來時,於寒舟也已經醒了,由著丫鬟們伺候著擦臉擦手。

  「你睡了?」賀文璋問道,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於寒舟剛睡醒,還不是很敏銳,隨口道:「你說的,睡一會兒精神些,我便眯了眯。」

  賀文璋抿起了唇,臉上明顯透出一絲不高興來,這下於寒舟察覺到了,意外地看著他道:「怎麼了?這樣興致低落?沒睡好?」

  不是沒睡好。

  是她口口聲聲說當他是姐妹,結果叫他去裡間睡,她自己避嫌睡外面。

  他本來應該高興的,因為她下意識中還是把他當男人看的。可是想到她因此而生出的那些疏離,就讓他高興不起來了。

  他煩惱不已,偏還沒法說,緩緩搖頭:「沒什麼,可能做了夢,但是記不清了。」

  這種事很常見,於寒舟也常常會做一些可怕的夢,醒來卻什麼也記不清。這種時候把那種情緒打斷就好了,於是她笑著指了指屋裡的丫鬟,對他道:「這幾個都是笑過我們的。先懲罰誰,璋哥指一個。」

  丫鬟們頓時抱成一團,邊求饒,邊互相推諉:「指她,她笑得最大聲。」

  「不是我,我笑了一聲就停下了,你笑得最久,惹了大爺不高興。」

  被丫鬟們這樣笑聲一衝,賀文璋的情緒並沒有好起來,因為他不是真的做了噩夢。

  反而見她笑著,跟丫鬟們逗趣,覺得心裡悶悶的。

  「笑夠了就走吧,誰也逃不了。」於寒舟見賀文璋的情緒並沒有提起來,便打斷了丫鬟們,起身往外走去。

  也許在太陽下曬曬,看看外面的景物,會好一些。

  她又同他說話,問一些畫人物要注意的事項,跟畫花兒的區別,等等。

  賀文璋一向跟她生不起氣來,很快那氣悶就消了,漸漸臉上露出笑意來,跟她說這個說那個。

  不多時,便到了花園裡。

  丫鬟們縱然一路笑鬧著推諉,卻也並不是真的推脫,不過是逗熱鬧罷了。此時被於寒舟一指,便規規矩矩站定了,由著兩人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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