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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成為百萬石的城主,能在眾多武土及梟雄中稱霸,除了曾經極盛一時的家世,當然也因為他是驍勇善戰;慎謀能斷,雄才大略的人,經歷連番兇險,大局始定。朱雩妮處處漠視他做人的成就,一有機會就跟他大唱反調,自然令他忍無可忍。

  她對他沒太多眷戀,這是令他黯然神傷,又既嘆難以改變的事實。

  朱雩妮低垂螓首,不敢再漫無節制地開玩笑激他,他那大爆性格一旦被挑起怒火,後果將會不堪設想。“希望我繼續幫你搓背嗎?”她低聲道。…他無語,龐大的身軀突然裹住她嬌小的身子。

  “需要多少時間,你才肯愛上我?”他問得可真直接,一點彎都不轉。

  傻瓜!以為她沒事便替人搓背取東嗎?虧他自稱是個明察秋毫的一代明主,竟猜不透她的心。她訥訥地牽起嘴角:

  “我怕愛上你以後,你卻廣納妻妾,徒然惹來一場心碎。這樣不好嗎?我依然是你的人,讓你掌握我的未來,如果真有那一天,也可以不必覺得太傷心。”男人的劣根性,不就是對得不到的益發珍惜,得到了以後便棄若敝徙?

  織田信玄薄唇緊抿,他不肯向她保證,今生永不納妾,因為那是他的權利;除非朱雩妮讓他覺得值得,否則那將永遠是一項用來對付她的絕佳利器。

  他的沉默使朱雩妮心悸不已,很明顯了不是嗎?男人都一樣,他們不會為任何女子終止拈花惹草的念頭。他現在還肯鍾情於她,是因為她仍新鮮,待他日花容月貌漸杳,他又伺嘗在意她是否曾經愛過他。

  “你愛他嗎?”不用明說,他指的就是荻原定岳。

  ”愛又如何?”她討厭這種無意義的對話,將手抽出他的箝握,兀自戲水去。

  “或許,…或許有那麼一天……”如果荻原定岳立下的汗馬功勞,多到他不知該用什麼來獎賞他的時候,“我可以考慮成全你們。”為了耿介忠心,奮勇殺敵的將領,他有那個氣度,願意忍痛割愛。

  “你說什麼?”朱雩妮像被敲了一記悶棍,呆楞半晌才嗔怒地鼓起腮幫子。“趁早打消這種卑鄙的念頭,我寧可飲鴆而亡,也絕不允許你把我當貨物去討好你的部屬。”甩下手中的搓布,七竅生煙地衝上耐,拖著一身濕淋琳曳地衫裙,蹣踞地尋找她的鞋子。

  邪門了,剛剛明明放在這兒的,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在找它嗎?”織田信玄左手拎她的小花鞋,歉然地望著她。

  “明知故問!”她伸手預備把鞋子搶回來,卻教織田信玄一把抓住。“放開我!去納妾吧,十個八個隨便你納,但是休想胡亂把我送掉!”

  “你愛上我了。”他肯定地說。

  “鬼才愛你!”賞他一記白眼,奪過鞋子兀自穿上。

  “否認並不能改變事實。”安排獲原定岳來試探她的心思,或許不是個好方法,起碼他已能肯定,她的心已悄然交給他了,否則何必氣成這樣?

  朱雩妮對他的論調嗤之鼻,愛上這種男人真是大不幸。成全她和荻原定岳?虧他說得出口!

  要不是怕打草蛇,惹來那群浪人,徒然慘遭殺身之禍,她鐵定會指著他的鼻頭大罵三百句。

  “其實是我現在恨不能殺了你。”一個扭動,及腰的長髮蓬亂且毫無節制地覆到臉上,令她原就濕濡狼狽不堪的形影,格外顯得楚楚可憐。他疼惜地想擁她人懷,朱雩妮卻反手攀住紫藤,抵死不從。啊!忘了紫藤上的刺又尖又硬,掌心一陣刺痛,痛進她的心窩去。

  雖然暗夜星稀,能見度不到十步之遙,織田信玄仍未忽略她忽而煞白的粉臉眉宇攢得有多緊。

  “讓藤刺劃傷了?”用力扳過她的手,果見血跡斑斑。該說她勇敢還是倔強呢?傷成這樣,居然連哼都不哼一聲,緊咬著下唇,極力隱忍。

  “很痛吧?”撕下袍角替她止住血,那疼,仿佛轉移到他身上,他心口也微微地發痛,忍不住攏了攏她的長髮,趁她沒注意,朝紅頰香一個。

  “不痛。”至少沒他傷她那麼痛。朱雩妮決定把他們的架”留到以後再吵,因為她隱約聽見前方不遠處似乎湧進一大群人。

  織田信玄當然比她更早發現,在他們上岸時,北政夫人已經提著燭燈在屋瓦上向他打信號。

  “我先送你回房就寢。”匆匆穿戴整齊,伸手牽住朱雩妮。

  “那你呢?”他不會擻下她不管吧!死不可怕,但萬一不幸落人那群浪人手中就慘兮兮了。

  “你在憂心我的安危?”知道有個人正輾轉難慮地懸念自己,即使徹夜緝敵,他也會倍覺溫馨的。

  她能不憂心嗎?他是她最初和最後的愛,傷玖千點皮肉,都會令她不舍。

  “我的憂心還遠不如你的一名將領呢,放心,我沒那麼不自量力,不可能去作多情的。”就是無法坦承在乎他,她尚有一腔怒火沒發泄呢,

  難道他判斷錯了?瞬間,一抹陰鬱浮上他的眼瞼。僵硬地牽住她的手,疾步返回臥房。

  直到遽然離去,他始終不發一言。

  呵!這一夜睡得真香甜。

  朱雩妮伸伸懶腰,打了一個特大號的哈欠,佩服自己踵功一流,在別人家的眠榻上,居然也能沉沉進入甜美的夢鄉。

  很晚了也,太陽已斜射人窗,織田信玄怎麼大清早又出去了?等等,他應該是一整夜都沒回來過,身側的被褥整齊如初;連餘溫都不存,伸手探人只觸及一片冷涼。他……他不會遭到什麼不測吧?該死!自己的夫君在外頭和敵軍短兵相接,做殊死戰,而她竟然能安下心呼呼大睡。若在沖原,她恐怕早被掃地出門了。百合子大概曾經進來過,牆上掛著一襲白色碎花和服,而她的絲綢漢裝則已不知去向。顧不得追問侍女,匆促梳理完畢,旋足來到屋外廊下,嘿!靜悄悄地,絲毫不像發生過廝殺鬥毆的模樣。

  “織田夫人。嚴百合子細步走近,笑吟吟地她頷首。“醒過來啦?我們正等你用餐呢,請跟我這邊走。”

  你們,“你是指我夫婿和荻原君?”

  “不,是我娘和幾位兄嫂,織田君他們早走了。”

  “走了!”她幾乎是用吼的,“不等我…他……他們走哪兒去?”朱雩妮一顆心直接墜人谷底。

  “籠煙樓嘍!”百合子神情愉快得不得了。“加藤清正已經接受織田君的招降,所以這趟奈良之行大可不必,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凱旋而歸了。織田君好厲害,不費一兵一卒就瓦解了敵軍的陣營,可惜你睡得太沉,錯過了這場精采的決鬥。”

  是嗎?聽她的意思;她昨晚真是罪該萬死。難怪織田信玄會不告而別,誰要這種無情無義的妻子?

  她明明心緊著他的安危呀,再累也沒道理一覺到天亮,何況她向來不是個貪睡晏起的人。

  走在百合子身旁,她邊用餘光審視她。和昨晚的羞怯赧然相比,她似乎多了些昂揚的得意之色,是什麼原因讓她有了這麼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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