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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講貝殼的故事好了。」

  「貝殼能有什麼驚險刺激的故事?」

  「這次不用驚險刺激吧。」

  「好吧。」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個故事,夢裡那溫柔的聲音,為她輕述一個甜美的愛情幫事。

  有一對情侶非常恩愛,可是有一天,男孩因為做錯事而惹怒了女孩,女孩非常生氣,發誓永遠也不原諒男孩,除非他可以找到鮮紅色的心形貝殼。

  男孩為了得到女孩的原諒,就走遍了天涯海角,去尋找這樣的貝殼。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他走得精疲力竭,卻怎麼都找不到,然後他就坐在海邊哭泣著,善良的海仙子非常同情他,就用自己的鱗片變出一枚紅色的貝殼,送給了他。

  男孩拿到貝殼,求得了女孩的原諒,後來的後來,他們就這樣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一直到老。

  「真的很……」白痴!任競翔到嘴邊的話,在看到媽媽那陶醉的臉蛋時,咽了下去,「浪漫。」

  「是啊,你也覺得浪漫吧。」她三歲時,第一次聽到媽媽講這個故事,她就開心地一直嚷著說,將來也要嫁給一個拿著紅色心形貝殼的男人。

  少女純真的夢想,現在想想,還是甜的。

  那時的自己,多麼幸福……紅色心形貝殼,在她的心裡,就象徵著幸福與甜蜜。

  「那到底有沒有紅色的心形貝殼呢?」任競翔比較關心這個。

  「嗯,應該是沒有吧。」紅色的貝殼好像不常見,更何況還是心形。這只是故事,聽聽就算了,小翔可千萬別跟她要,她可變不出來。

  「媽媽也喜歡這種的嗎?」

  「當然!你想,紅色的心形貝殼,多像一顆心臟啊,如果有一個男人,捧著自己的心來給你,又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只是這世上,永遠也下會有紅色的心形貝殼,也不會有如此痴情的男人,一切都只是故事而已。

  任競翔小朋友想了半天,終於說道:「我還是只要普通的貝殼就好,這個很漂亮,像把小扇子,小怡肯定喜歡,就選它了。」

  倪貝貝差點驚倒!搞了半天,他們一太早起來到海邊撿了幾個小時的貝殼,然後又坐在這裡挑了好幾個小時,她家的寶貝兒子就這樣打發了?

  可愛的小男孩,又一次被自己的媽媽掐得哇哇大叫。

  而不遠處的窗邊,男人沉色的瞳眸里,閃過一絲複雜而深思的光芒,漸漸隱去。

  ***

  最近任昊東好像有點奇怪。

  倪貝貝與兒子一人抱著一台筆電,兩人擠在沙發上打著電動,明明是很激烈的戰鬥,可是她的注意力,卻總是會跑到書房那個男人的身上。

  舒服的海風,從推開的大窗吹進來,輕輕抬眸,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深邃而且碧綠,湛藍的天空上,掛著絲絲縷縷的雲朵,時不時有海鳥從水面掠過,一切的一切,都像畫一般。

  可惜,賞景人無暇細看。

  「天啊,媽媽,你快閃開啊,糟糕,死掉了啦!」任競翔氣鼓鼓地瞪她,不明白一向很厲害的媽媽,怎麼今天這麼笨,看到怪物居然不會閃。

  兒子的聲音,喚回了飄遠的理智,正好手機鈴聲傳來,解救了她。

  「乖,自己玩吧。」她摸了摸兒子細軟的頭髮,接起來手機,「嚴大哥。」

  「Santorini怎麼樣?」熟悉的帶笑聲音傳來。

  她眉眼彎彎,「很漂亮啊。」

  「聽起來,心情很好。」

  「還不錯。」

  「任呢?」

  她起身走到窗邊隔著透明的玻璃,遙對著他的窗戶,她看見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桌上同時開著三台筆電。

  「唔,在忙。」

  「聽說你們是去渡假的,這個工作狂。」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黑道大哥也不好當。」

  「怎麼講?」

  「以前看電視,那些黑道大哥只要指揮手下做東做西就好了,自己多享受,可是他卻一天到晚埋在書房裡不出來。」手指不自覺地在乾淨的窗戶上劃著名。

  之前明明是他說要來Santorini渡假的,可是到了這裡,真正在玩樂的,好像就只有她跟兒子,而他則是除了三餐外,其他時間都在書房裡。

  既然這般忙碌,又為什麼要跑到這邊來?

  嚴君堯在手機那端撫著下巴,悄悄地笑了,不知道她自己發現了沒有.她的語氣可是哀怨得很,原來有人不滿任昊東冷落佳人了。

  「嚴大哥。」

  「嗯?」

  「他們黑道真的有那麼忙嗎?」

  「貝貝,原來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麼?」

  「任真正從事的可是建築業。」

  她的手指猛地從玻璃上滑下來,這個驚嚇可不小,「建、建築業?」她沒有聽錯吧?

  「是啊,他的建築公司可是世界知名的,你的男人在建築業是非常有名的。」嚴君堯隨口說了幾個建築,都是世界上著名而且廣受讚譽的作品,「這些都是他設計的。」

  「告訴我,你是騙我的。」這世界瘋了,黑道大哥居然還是建築界的明星?她太不能接受了。

  「其實任現在的主要重心,都在他的公司上面,黑道……嗯……」他頓了頓,換個表達方式,「只是副業。」

  用副業來形容上百億美金的生意,不知道算不算含蓄。

  倪貝貝被驚地說不出話來,到今天她才發現,她對任昊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嚴君堯可以想像倪貝貝那種驚訝的樣子,可是,任昊東的確就是在做正當的生意啊,他以前在德國念書時,除了念情報偵查外,另外一門,就是建築。

  他非常有這方面的才能,建築界甚至稱他為神奇之手,他設計的建築,都讓人嘆為觀止,而且,黑道的身分,幫他帶來了更多的便利,因為誰都知道,許多工程都是有背景的人才可以拿到。

  更何況,他的才華與能力,就算不主動,也會有太把人捧著鈔票上門求他幫忙。

  「他在兒子出生後,就打算慢慢地將重心放到正當生意上,因為他說過,不希望他的兒子,走上他的後路。」

  她的眼睛,變得有點澀澀的,努力地深呼吸,然後用正常的語氣說道:「他怎麼樣,與我無關。」

  就算,感動他對兒子的疼愛與付出,可是對於他們之間,卻一點幫助都沒有。

  「貝貝……」嚴君堯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裡的傷口再痛,也會有癒合的一日,你不能因為過去,而讓自己無法邁向未來。

  一直到闔上手機,倪貝貝還是站在那裡,回不了神。

  任昊東這個男人,就像罌粟一股,神秘、危險但卻誘人。

  十幾歲時,跟他住在一起,她只知道他是個很傳統的男人,不喜歡吃西式的餐點;知道他性格冷淡、殘酷,不輕易原諒別人。

  現在她二十四歲了,一直到最近這一個多月,她才發現他更多不為人知的地方,比如,這個男人跟他的兒子一樣,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蔬菜,尤其厭惡吃苦瓜,每次看到餐桌上有這道菜,他跟兒子就會非常動作一致地將苦瓜往外挑。

  她知道,他不抽菸、不飲咖啡,就連酒也非常克制,總之,一切可以讓人上癮的東西,他基本上都不會碰,他是一個非常、非常自製的男人,自製到可怕的地步。

  他喜歡穿黑色,從認識他的那天開始,黑色就是他的顏色;他瘋狂地喜歡槍械,他的收藏,就算給他十間別墅,都擺不下。

  他從來都是沉默的,就算她有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現在對她好像已經不同了,可是那個男人卻沒有開口說過一句。

  當年的傷害,讓她痛了整整五年,到現在還是不能忘記,所以她早就已經決定,此生要離這個男人遠遠地,就算因為兒子與他住在一起,他們也要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互不干涉。

  有的傷,痛過一次,就足夠了……她的復原能力很差,可能要一輩子去醫治。她怕他冷酷的表情、殘忍的傷害,她沒有勇氣再像以前那般只是單純地喜歡。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輕劃,等她回過神,看到自己在玻璃上寫下的字,立刻急忙擦掉,她竟然又一次在玻璃上寫他的名字……這種錯誤,當初在圖書館工作時,總是會犯。

  擦到一半,忽然看見,那個嚴重擾亂她思緒的男人,就站在窗邊看著她。

  他的神色非常地疲憊。

  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這個樣子,他好像很累、很累,眼眸依然銳利,但眼下卻泛著淡淡的青色,他的神情還是如月光般清冷,但看著她的時候,那種感覺卻又讓她心慌。

  她後退幾步,然後毅然轉身,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永遠無關!

  ***

  半夜突然醒過來,感覺口很渴,看來,今晚跟兒子看電影時,吃太多薯片了,她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捧著溫暖的杯子,感覺很舒服。

  時序秋季,白天氣溫變化不大,可是到了晚上,溫度卻降得厲害,尤其是在海邊,不過,躺在暖暖的被窩裡就很剛好。

  拉好的窗簾fèng隙中透出星光,她突然想看一看夜色中的愛琴海,還有那片潔白的沙灘,於是走過去,一把拉開。

  然後,倒抽一口冷氣。

  黝黑的大海泛著一浪一浪的波濤,而在月光下,閃著銀色光芒的沙灘上,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

  她的房間,離沙灘有段距離,但是她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個人……是任昊東。

  潔白的路燈,將沙灘照得如夢似幻,繁複的雕花,卻在這深夜裡,泛出幾分幽冷的光。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袖子往上折了折,卷到手腕處,慢慢地一步步走著,偶爾蹲下去,在沙子裡翻找著什麼。

  整片沙灘無邊無際,而他走得離別墅已經比較遠了,看來已經花掉不只一夜的時間。

  他在找什麼?又為什麼在這樣的深夜裡面尋找?就算有路燈的照明,就算這附近除了這獨棟別墅,沒有其他人家,他也沒有必要這麼晚了還跑到外面啊。

  到底有什麼稀奇到不得了的寶貝,值得他任昊東親自去找尋?想要什麼,只需要吩咐下去,她相信就連星星,他的手下都可以買艘太空船幫他運回來。

  他那尋找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在撿貝殼。

  貝殼?

  你想想,紅色的心形貝殼,多像一顆心臟啊,如果一個男人,捧著自己的心來給你,又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前幾日說過的這句話,突然湧現腦海。

  不會吧?他是在找那個?不可能,絕對、絕對不可能!明明當時只有她跟兒子在那裡,任昊東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而且兒子也不會拿這種瑣事去煩他。

  就算他有聽到,他也不可能去為她找這種東西啊。

  她倪貝貝是誰?是他最恨的人的女兒,他折磨她、踐踏她還來不及,怎麼會為了她做這種事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顫抖著手,用力將窗簾給拉上。

  睡覺、睡覺,睡醒了就會發現,原來這一切是夢,是她在作夢。

  躺回床上,緊緊地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著。

  但是接下來的幾晚,她都會看見任昊東獨自一人在沙灘上,慢慢地行走,細細地翻找,而她的心思被攪得再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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