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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石信濃眉一展,自以為悟出了褚少東家的深意:褚少東家竟不是來添堵的,是來雪中送炭的!他還為上樁命案煩惱什麼!

  高石信捋了捋稀疏的短鬍子,拿腔捏調:“被告方寸,你既否認自己是金澤方氏,那本官且問,你來自何地?到金澤城做甚事?為何要得罪春朵貴客?上述問題一一答來,如有半句謊言,本官必從嚴重判!”

  方寸早在腹中打好草稿,故事編的一氣呵成。

  “……我一路遊歷的路費都是靠做這個掙的,偷我珠子砸人的是幾個小孩,我損失在那姑娘身上的銀子還沒地方討要,反倒被春朵反咬一口,還有沒有天理了?”

  說完她眨了眨眼睛,想擠出點眼淚。

  褚林的小廝要反駁,被高石信擠眉弄眼止住了。

  高石信哼道:“你說你是黃安人,黃安與金澤城相去二萬里,道路艱難險阻不說,其中野獸橫行土匪出沒,一個壯漢都難順利抵達,你一個姑娘家,竟能安然無恙?再者,我大同國雖民風開放,但還從未聽聞,誰家父母會允許未出閣的女兒長年遠遊!除非你是犯了什麼大事,自己偷跑出來了!”他喘了喘氣,瞪眼制止方寸想辯白的話,咽了口唾沫子繼續道

  “再說,我大同國物產豐富,物價合理,一百個豬尿泡才值五文錢,你要是靠這門手藝攢盤纏,按一個饅頭十文錢來算,你每日三餐吃三個饅頭,每天也得靠六百個豬尿泡活命!我金澤城最大的尿泡作坊,最高日產量也才五百個,難道你一個小姑娘比人家整個作坊做的還多?僅這兩點,你就漏洞百出,滿嘴謊言!至於你偷襲春朵貴客之事,以本府多年辦案經驗推測,定是你以豬尿泡做掩護,想在混亂之際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下手未成,反被春朵東家逮住,才扭送此處罷了!”

  高石信一拍醒目,惹得在堂眾人紛紛從他的論斷中回神。

  方寸沒料到高堂上肥頭大耳的知府竟腦回精明,分條例證把她駁得啞口無言。

  旁聽的褚林也微微詫異,不清楚高石信話鋒驟轉的目的何在。他以眼神詢問,高石信卻理解成鼓勵,不由更大膽:“方寸!看你純良無害,卻滿嘴謊言!來歷不明又行跡鬼祟,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犯了什麼命案,拿豬尿石榴泡掩蓋犯罪證據,想畏罪潛逃?!本府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承認罪行或可緩你死刑,否則——”他丟下一根令箭,“休怪本府當庭處決!”

  話音剛落,樸實婦人哇得哭起來!跑到方寸跟前,聲淚俱下:“你這體面端正的姑娘,怎麼可能是五湖四海閒遊的?你到底犯了什麼事要在公堂說謊?我妹妹自小膽小怕事,怎麼會得罪到你?你的心到底有多黑,竟然……”她看向方寸衣服上一塊被石榴汁染髒的地方,掩面哭得不能自已,“竟然——下得去手!”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方寸見這官民聯合栽贓,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竟不是烏龍巧合,分明是合謀織網將她步步算計來的!她縱有一百張嘴,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欲加之罪——竟是死罪!她得罪了誰?!

  想罷,她看向褚林。後者也正朝她望來,詫異的神情顯露出無辜。

  方寸心中冷笑:真是個心胸大度的少東家!當日不過吃你一道菜,你卻記恨要殺我!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做鬼也不會讓你春朵的生意好做!

  她朝高石信喊冤:“我算是看明白,你們皇城知府權貴勾結,青天白日冤枉好人!為了報復無端給我扣罪名,就想置我於死地!我不服,我冤枉!”

  高石信就等她著急否認:“刁民方寸!本府就知你說不出緣由,罪惡滔天怎會有解釋?!你既拒不認罪,本府就先讓你嘗點苦頭!讓你知道,殺人償命的報應!”

  於是,在婦人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刑具一一 搬上公堂。

  方寸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那些冰冷沉重泛著血腥味的刑具,僅放在面前就把她剛才的魄力震得粉碎。穿耳個洞都痛掉半條命,想到那些被押往刑場的死囚被折磨地奄奄一息,方寸頓時頭暈目眩,快要站不穩。

  怎麼就到這個地步了?她不過開一個玩笑……是的,她真的只是開玩笑!被爹娘罵也比受痛強,還是說實話,向那位少東家求饒吧?

  方寸忍不住後退,正要低頭求饒,忽然腰上一熱,被誰摟住了。

  “高大人,什麼案子竟要公堂用刑,還這麼大陣仗?”

  方寸後背緊貼那人胸膛,酥酥麻麻的震感令她頓時清醒幾分,不可思議地轉頭,當看見百里琸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也不只是高興還是委屈,眼淚決堤般涌了出來。

  “大人……”

  百里琸垂眸看她,溫柔一笑,拂去她臉頰淚水:“好姑娘,大人為你主持公道 。”

  方寸的眼淚卻越流越多。百里琸見她泣不成聲,五指一包,拖住她腦袋摁在自己胸口上。一面輕撫她的背,動作之親昵,讓眾看客眼珠子快掉出來。

  這時,一直當木頭人的褚林忽然站起來:“高大人,客棧還有急事,在下告辭了。”他似乎怕受牽連,說完就帶著小廝匆匆離開。

  褚林走後,高石信像被針扎了一般,忙跑到百里琸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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