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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芽方才見綺羅吐了一口水出來,也不知她是怎的,只是與她說了幾句話。

  綺羅笑著接過春芽遞過來的東西,隨後又將身上帶的玉墜等取下來送給春芽,一盞茶功夫後,春芽才回去。

  “怎不叫她進廳里說話?”李思謹親昵地說道。

  綺羅回頭道:“她家裡還有事,況且這裡的一個丫頭婆子都比她有權勢,何苦叫她進來看人眼色。”說著,卻是抱了東西又進了三春閣。

  李思謹嘆道:“你倒是善解人意。”說完,又不住地覷綺羅的臉色,見她神色未有異樣,又疑心是綺羅喝的太少,待要再勸,回去卻見剩下的茶水,被一隻黑貓給喝了。

  “這該死的黑貓。”李思謹啐道。

  “它是我養的,命硬著呢。”綺羅寵溺地笑道,又尋了事送客。

  李思謹見她上樓,岑嬤嬤又堵在下面,無法只得回去。

  綺羅上樓,打開春芽送她的東西,其他的東西倒還好,只是一張紙條上寫著時間地點,字跡卻是樓翼然的。

  見那日期是十日之後,地點卻是城北,心裡又疑惑起來,不知樓翼然是怎樣認出春芽的,疑心有詐,只是見那字跡不似做偽,又下定決心要過去。

  短短十日,對綺羅而言卻是度日如年。

  浦陽公主與盧家二公子倉促地定了親,浦陽公主滿臉淚痕地來尋綺羅哭聲,綺羅只能蒼白的安慰她,內心雖有憐憫,但那憐憫卻不足以讓她感同身受。

  李奕莫名其妙地申斥了太子,又將自己從襄城帶來的樓燕然與皇子皇女隔開。

  真華長公主與清池郡主的交鋒已經放在了明面,兩人的劍拔弩張,讓京城的名媛貴婦也分成了兩派,明爭暗鬥,原先的親密瓦解後,漸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兩個有權勢的艷麗女子,讓本就極有聲望的無礙大師,一瞬間,名聲傳的更廣。

  紫雲觀外,綺羅不經意地再次見到無礙大師。

  如今的無礙大師,眼神越發平靜,仿佛波瀾不驚地闊海。

  “大師。”綺羅喚了一聲。

  無礙大師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抹淺笑,去看神情已經與出來陵安時不同的綺羅,最終只是一笑,卻什麼話也未說。

  綺羅回頭看他,見他步履坦然地向前走,前面張揚的清池郡主坐在馬上,微微仰頭看他。

  最後看了眼無礙大師的背影,綺羅忍不住想,十日之後,不知無礙大師又是何種情形。

  十日之後,李思謹也不知自己是怎地,竟在忙中,又偷閒去了紫雲觀,在動手將花葉上的青蟲拿下溺死後,聽著小樓內的吱吱聲,手心裡的藥丸轉了一下,又丟進了溺死青蟲的木桶里。

  在做完了每日必做的事之後,綺羅與不放心她一人出去的樓八娘一同騎馬出了紫雲觀,向城北走去。

  那一日,是李思謹最後一次見到蘇綺羅。

  ☆、尋常百姓家

  在誰也不曾察覺的時候,樓八娘與綺羅離開了陵安。

  她們離開之時,三春閣里香爐還冒著裊裊的雲煙,紡機上的線還剩下幾輪。沒有帶走一絲一線,金銀細軟全擺在屋子裡,甚至被綺羅愛護的黑貓依舊無知無覺地吞嚼著大魚大肉。誰也沒有想到,她們兩個就這樣什麼也沒收拾地都走了。

  不說李思謹何尋之花逢君他們詫異,便是暗中看守她們兩個的侍衛也訝然無比。唯一一個知情的,便是樓燕然。

  看著被粗布包裹的密實的虎符以及鹿鳴關守防圖,樓燕然搖頭苦笑不已。樓老爺樓五叔掙了一輩子的東西,就這樣被樓翼然舉重若輕地偷了來,還這般隨意地送來給他。

  該感動於樓翼然對他的兄弟之情,還是該感嘆樓老爺的教子有方?樓老爺用骨肉分離換來的領土,被他用仁義道德教養大的孩子竊了出來,大義滅親地送給了另一個帝王的兒子。只是不知,樓翼然想要天下太平的這番心思能不能成。不說樓老爺,如今京城的幾家眼看著也不安份了,閉門不出許久的寧華長公主門前,也開始熙熙攘攘。這些人,一個個心懷天下,想的念得都是再逢亂世,再讓他們做一回英雄。

  感慨之後,樓燕然將樓翼然送來的東西包裹著,看著樑上在一處呢喃的燕子,忍不住嘲諷地一笑,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鴻鵠又怎知燕雀之所想。蒼穹瀚海,在他們眼中也比不上一處可遮風擋雨的燕巢。

  計劃過許多次該怎樣離開陵安,綺羅是怎樣也沒想過自己會不帶一件衣裳就跟著樓翼然走了。

  一盞茶之前,在城北,那片與繁華的城南迥然不同的地方,再見到樓翼然,綺羅只覺得恍若隔世。只是短短的幾個月,經歷的事卻遠遠比先前的幾年還要多。

  在想過他會不會來,矛盾要不要他來後,他終究來了,且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

  樓翼然也是並未多說,就要帶了她走,而樓八娘也同意了。

  一直不敢相信他就這樣來的綺羅,懵懵懂懂地就跟著他出了陵安,一路躲避過暗中跟蹤的人,上了南下的船,才清醒過來。

  “樓翼然,怎麼就這樣走了?我的貓,還有銀子……”那些從蘇清遠手中摳出來的銀子,就這樣沒了,雖不是小氣之人,但這般浪費……

  樓翼然只是看著她傻笑,半響道:“放心吧,我……”

  “你帶了銀子出來?”樓八娘挑眉說道,竟是半分不信樓翼然會想的那樣精細。

  樓翼然愣了一下,隨後乾笑兩聲,“哪能帶了銀子出來,那多累贅,我能自己跑出來就不錯了。綺羅,八姐,你們放心,我能掙錢的。”

  聽他如此說,樓八娘與綺羅嗤笑一聲。

  聽著船外的波浪聲,綺羅在身上翻了一下,她有在身上留銀子給別人賞錢的習慣,到了京城,賞錢自然比在襄城多,她身上自然也帶得多了,這麼一番,就翻出了一小袋金瓜子。

  樓八娘瞟了她一眼,笑道:“我娘親當初也說你給別人見面禮,多少都是能拿出來的,果不其然。”

  因提到樓夫人,樓八娘的笑臉滯住,樓翼然也有些不自在。

  綺羅翻了一下,如今她也知道這些錢能買什麼,略算了一下,就算是三人再怎樣奢侈,也夠她們用半年的,因此又收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春芽的?她怎就信了你,替你傳信了?這是誰的船?可安全?”綺羅問道。

  樓翼然沖樓八娘笑笑,樓八娘白了他一眼,識趣地轉身去了另外一間船艙。

  樓翼然見樓八娘走了,便撲過來抱住綺羅。

  正等著樓翼然說話的綺羅想也不想一腳將他踹開,沉聲道:“你快說啊,別半路叫人追上來了。”

  樓翼然一時不察被踹開,坐在地上,托著臉委屈道:“綺羅,你學壞了。”

  綺羅鼻子裡哼了一聲,瞪著他道:“我問你話呢,你不回我就算了,還說我學壞了。”說完,又覺樓翼然會生事,若是從前,那“學壞”兩字聽在她耳中,不定要傷心成什麼地步;哪裡能像現在這樣渾不在意。

  “是福兒姐姐跟我說的,她男人去了鹿鳴關,她也跟著去了。這船是李思遠南下給皇帝老兒裝壽禮的,沒人敢查。”樓翼然笑道,從地上站起來,又坐到綺羅身邊伸手去摟她,只是手尚未碰到綺羅,就被綺羅掐了回來。

  “你怎麼這樣了?”接二連三被打回來,樓翼然鬱悶地抱怨道。

  “習慣了。”綺羅托著臉道,“李思遠怎願意叫你用他的船?”

  樓翼然抿了嘴,只是笑個不停連聲道好習慣,見綺羅的臉沉了下來,才一五一十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他留著你我又沒什麼用,不如賣個人情給老十還有何羨之,而且,他知道我把東西給老十了。”

  “他怎麼知道?又是什麼東西?”綺羅又問。

  “他一直盯著鹿鳴關的,旁的事他不通,但是五……總歸,他對鹿鳴關最關心,那邊一點風吹糙動他都知道。”樓翼然笑道。

  綺羅聞言,心裡猜著樓翼然給樓燕然的東西跟鹿鳴關有關,又想看李思謹的神色是知道樓燕然的身世的,李思遠的神色就不然。可見他們一個是緊盯著宮闈陰私不放,一個只著眼大處,不去關注那些小事。倒說不上誰更勝一籌,誰更光明磊落。

  “綺羅,你有沒有想我?”樓翼然趴在桌子上問她。

  綺羅瞥了他一眼,抿嘴笑笑,說道:“原本想的,後來忙著想咱們以後怎麼過日子,就不想了。”

  奔則為妾,如今能不能在一處都兩說,還在乎什麼妻妻妾妾。只要兩個人都好好的,那些小事往後慢慢再論。

  樓翼然正要開口,忽聽著外面有人驚叫一聲,疑心是樓家的人或者李奕的人追來,兩人立刻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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