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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爺?”秦朗劍眉微揚,家裡還有這號人物,他怎麼沒注意到……他愣了一瞬, 像是想起了什麼, 和幾個朋友說了一聲, 跟隨小廝往別莊的入口走去。
江慎看到秦朗出來,笑著拱手:“見過秦三爺。在下是顧首輔派來的,想請您去喝酒。”
這天下還有幾個顧首輔?
秦朗驀然明白過來, 原來是荷姐兒的夫君,可不是表姑爺怎麼的?不過顧首輔對秦家自稱表姑爺,雖是實際但也著實自歉了。
秦朗奇怪的是,顧望舒如何會想到見他?要單純敘敘交情,和父親不是更好嗎?他一個最不入流的商賈人士,見他又有什麼事情?
“……客氣了。”秦朗拱拱手,“你高姓?”
江慎笑道:“您抬舉了。免高姓江。”
“江先生,你可知顧首輔喚在下是做什麼事情?”
江慎搖搖頭,“在下不知。”說著話,帶頭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秦朗看問不出什麼,只得笑著跟上。
兩人走進酒樓,顧望舒已經到了。虎子在樓下等著,見他們一過來,便領著去了二樓單間。
秦朗進門後,滿桌的酒菜已經擺好了。顧望舒端坐在圈椅上,自斟自飲。
江慎看人已經帶到了,便拱手退下,出來的時候把房門也掩上了。
“顧首輔讓在下過來,可是有事?”秦朗在一旁站了,按理說顧望舒在他面前是晚輩,他沒必要恭恭敬敬的。但心裡奇怪的發憷感,讓他絲毫也不敢造次。
顧望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向他。眼前的男人三十多歲,很意氣風發,是俊朗的長相。
許久,他右手一伸,作了請坐的姿勢:“怎麼,沒有事情就不能請舅舅過來吃飯了?”
秦朗坐下,笑著給顧望舒把酒滿上,開口道:“自然是可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顧望舒說道:“舅舅是不是還在好奇,我為何會叫你過來?”
秦朗抬眼看他,微笑點頭。
顧望舒卻眸中泛寒,拍了拍手。
守在門口的江慎聽到響聲,推門走了進來,從懷裡拿出兩本帳本遞給了秦朗,“秦三爺,您請過目。”
秦朗不解地接過來,一頁頁翻開。越看心裡越震驚,帳本上記錄的都是秦家和李榮、甚至李隆之間的私帳……怎麼會落到旁人的手裡?
“舅舅,你能看明白這些是什麼東西嗎?”顧望舒淡漠地開口。
秦朗拿著帳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舅舅難道沒有看明白?需不需要我再解釋一下?”他聲音很輕。
秦朗臉色白了白,表情卻也鎮靜:“都是我的帳本,怎麼會看不明白?只是不知道顧首輔是什麼意思?應該不會單純地讓我看看帳單這麼簡單吧?不妨直說,咱們也不是外人。”
這個舅舅,看起來倒不像個草包。
顧望舒笑了笑:“舅舅這些年沒少給秦家撈錢吧,要說盆滿缽盈是少了點……”
“只不過,賺的錢裡面有沒有巧取豪奪?有沒有別人的血汗錢?或者說昧著良心去搶奪本不該屬於你的財產?”
秦朗的眉頭皺起來,看向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舅舅不要裝傻了,很多事情你一旦做過,就無法再回頭了。李隆這個靠山基本上是廢了,接下來就是清算李榮、還有整個李家的所有家產……你覺得我會不會牽扯到秦家?”顧望舒勾唇一笑,“依我現在的實力,要把秦家弄到永無翻身之力也不是難事,最多也就費些功夫而已。”
“我這個人呢,天生就不怕麻煩事,越費功夫的反而越有成就感。”
秦朗面色沉鬱。
其實他知道和李榮的勾當,早晚會被人發覺。但心裡一直藏著僥倖,又覺得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情有可原。誰能想到顧首輔會突然發難,他冷眼看著顧望舒,一聲不響。
“你不相信?”顧望舒起身,走到窗扇旁,往外面看。
同福酒樓地處於京都最繁華的街道,樓下是個小型的集市,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夜幕低垂,店小二進來點亮了燭火。
秦朗如何不信。顧望舒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聽父親和大哥說了無數次。殘酷無情、心智如妖。
他以前沒有和顧望舒正面接觸過,唯一的一次還是荷姐兒出嫁,他去觀禮、遠遠地看到過。這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竟然能收集到這麼多的信息……果然是心智超常人無數。
“信。”秦朗開口:“只是,我總要問一句,你為什麼這麼做?荷姐兒嫁給你了,不管怎樣,咱們也是沾親帶故的……”
“就真的不能放秦家一條生路嗎?”他想不通。
“生路?”顧望舒聽的想笑,轉身走到秦朗的面前,直視他:“我倒是很想放秦家一條生路,但有誰會放顧家一條生路呢?”
秦朗沉默了一會,心裡的疑惑慢慢加大:“顧家?”
“對,浙江嘉興的顧鼎,還有印象嗎?”
“顧鼎?”秦朗一驚,怎麼可能沒有印象,當年顧鼎因為得罪了李榮,被設計滅了門,奪其家產,他還是幫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