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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念知:“……”
內殿十分暖和,小窗敞開透氣,能將雪景一覽無遺。
祁景遷扶她坐下,轉頭吩咐御膳房做些驅寒暖胃的湯送來。
奚念知對這裡當然毫不陌生,她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笑道:“真好看。”又問,“皇上您今天不忙嗎?”
“忙啊!”
奚念知一滯:“那皇上您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朕忙著陪你也算忙。”祁景遷挑挑眉,接過宮女端來的蜜茶,親手端給她。
“可皇上這種說法,好像陪我也是一種無法推卻的公務似的。”
祁景遷展顏一笑,落座在她旁側,“哦”了聲,感慨道:“世上有這麼美的公務嗎?如果有,也難怪古往今來那麼多帝王淪陷於這項公務不得自拔了。”
奚念知瞪著他,一時嘴拙,不知該回擊什麼,只好轉移話題道:“方才賞梅,好幾位千金都讚嘆皇上丹青‘意存筆先,畫盡意在’,實在是妙哉,她們還說很期待,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睹皇上當年在太后壽辰時當眾作畫的天人風姿。”
“你也想看?”
奚念知很想說“不”,但還是心口不一地點頭:“當眾作畫是不必了,不過很想見識下皇上親筆所繪的丹青。”
“你去朕寢殿,打開旁側的香木八寶櫃,那裡有朕近日所作的美人圖。”祁景遷略微咬重“美人圖”三字的音準,眉梢掛著濃郁的笑意。
美人圖?什麼美人圖?
奚念知驀地一怔,頓時想起她是見過他作畫的。
然後,他說的柜子里的畫該不會就是她的畫像吧……
“不必不必。”奚念知臉頰瞬間紅透了,她尷尬又窘迫地擺手,稱讚道,“皇上丹青自然是形神俱在、俱在的。”
祁景遷故意逗她:“嗯,你的畫也是形神俱在。”
奚念知:“……”
她不服氣地放下茶盞,美目含怒地定定望向他。他眸中那兩團笑意徹底惹惱了人,奚念知知道他在笑話她的“梅花餡兒包子圖”,但那時她是用毛茸茸的爪子蘸墨呀,怎可因此低估她的水準?
“如果皇上允許,可否借我紙墨?我要畫一幅雪中灰狼圖獻給皇上。”
祁景遷看她較了真,忍著笑意喚人送來筆墨:“朕這裡的筆任你挑選,嗯,可以先試試手感,以免待會怪罪朕的墨筆不順手。”
奚念知恨得牙痒痒,倘若可以,她恨不能將他變作小灰。小灰毛茸茸諂媚的樣子多可愛呀,不像現在,存心氣她呢!
把白紙鋪在桌面,兩人各執一邊。
都專注地開始作畫。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更為密密匝匝了,大團大團的雪絨歡快地跳躍飛舞。
祁景遷抬頭看了眼小窗,又側眸望向身邊的女子。
她神情認真,素手執筆,幾縷髮絲懸在空中,隨著動作微微拂動,墨香四溢。
所謂歲月恬淡,想來也不過如此!
祁景遷笑著收回視線,埋頭繼續作畫。
奚念知畫到一半,有些手酸地停筆,她憑記憶勾勒了一副戲雪圖。
大灰狼蹲坐在雪中,望著三隻小狼崽嬉戲玩耍。
不知他們這裡飄著雪,森林那兒是否也一樣?
三隻小狼崽,還有黃狸貓它們都還好嗎?
她有些想念它們了,他也會想念嗎?
目光落在他認真作畫的臉頰,奚念知有些好奇他在畫什麼?
抿抿唇,她忍住一探究竟的衝動,揉了揉手腕,繼續專注自己的畫作。
這可是名譽之戰,如果今兒不扳回一局,她可以想像出今後悲慘的日子,他肯定還會拿那副“梅花餡兒包子圖”來取笑她的。
卯足了勁,奚念知靈感聚集,將三隻小狼崽畫得嬌憨可愛。
狼大最愛裝“老成”,它要是見著雪,哪怕稀罕,也得裝作很淡定的樣子。但它眼睛騙不了人,總是會誠實的泄露出內心想法,所以狼大的亮點在那一雙“我明明很好奇但真的一點兒都不好奇”的眼睛上。
狼妹性情嬌憨,奚念知“安排”它和狼二撲來撲去地玩雪團。
越畫竟越是想念。
之前皇上那幾道聖旨已經下達,想必它們應該安全了吧?
奚念知畫完最後一筆,怔怔盯著畫中的狼崽們出神。
“畫得果真形神俱在,你想看看朕的嗎?”
溫軟含笑的嗓音響在耳畔,奚念知微驚,驀地扭頭。
哪知他就近距離站在她身側,她這一轉,額頭輕輕擦過他的下巴。
奚念知下意識想退後,他卻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肢,輕輕一扯,便將她拉入到他胸膛。
俯首望著她,祁景遷用下巴指了指她身後,一本正經道:“你身後是硯匣,若潑了墨,豈不是渾身都黑乎乎的?”
奚念知:“……”真是的,想抱就抱嘛!何必找理由?
她忍住笑意,伸手環住他脖頸,順著他說法道:“是呀,一身黑乎乎倒是其次,若是將皇上寢宮的地板弄得一團糟糕,臣女該當何罪呀?”
祁景遷:“……”
殿內靜寂,宮婢太監早已退去。